沈念一確是不知,算算時間差,應該是他出了大理寺,閔知府派人過來調用,想必是秦思冉應允的,不過這種事情,也是義無反顧,小唐絕對不會推辭。
“小唐去了另一邊,那裏需要清理的更多,她說我沒有經驗,特意將這邊讓給我的。”吳卓義低頭笑了笑道,“她還說,讓我注意防範,沒見著病人之前,我還以為病災已經相當嚴重了。”
他邊說邊將手上的布條解開來,衣領也已經撥開來:“沈少卿,我覺得不太像瘟疫。”
“此話怎講?”
“我也說不太好,就是一種直覺,沈少卿也知道,我們做仵作的,同那些真正當大夫的又有不同之處,他們是看多了生,我們是看多了死,這一次,看似來勢洶洶,迅速擴張蔓延,我卻沒有感覺到其中的死氣。”吳卓義的樣子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沈少卿,事情還是很多,要是沒有其他的,我先走一步,要回打穀場那邊。”
“好,你先回去。”沈念一問清楚方向位置,放了人走,一回頭就見著鄭容和站在不遠處,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怎麼了,老鄭別多心了。”
“我不多心。”鄭容和換過衣服,洗了手在吃一個包子,蜻蜓的動作和他幾乎一致頻率,也是在大口咬,兩人都餓得不輕,“小唐喜歡誰,是她的選擇。”
“這句話聽著就有點兒賭氣。”沈念一囑咐於澤立時去打穀場打探,看看那邊到底聚集了多少病人,病情輕重如何,又讓丘成回大理寺,調動人手,十人一組,先安排五組,隨時聽令。
鄭容和不聲不響,等著他都安排好了,才開口道:“我很久沒有見著小唐了。”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嫌隙,還是你說話得罪了她?”
“她不是輕易會被得罪的人。”
“這倒也是。”沈念一左右看了看,“吳卓義的意思是,可能但凡是懂得醫術的,都會被調用,他說多半不是瘟疫,你怎麼說?”
“瘟疫的概念是什麼?”鄭容和說起正事,將兒女情長暫時放在一邊,“一般是自然災害後,處理不夠及時,而導致產生的傳染病,這會兒的情形看來,這許多人同時得了相同的病症,而且有的確實已經快要不行,也算是符合瘟疫的解釋,隻是天都風調雨順的,哪裏來的自然災害,如果沒有的話,那麼源頭又從何而來,好端端的,沒有散播瘟疫的可能。”
沈念一點點頭,鄭容和的分析很有道理,沒有天災就沒有瘟疫,這應該才是正常,曆代行事記載中,也沒有這樣的特例發生過。
“但是老沈你聽到了,打穀場那邊有數百人,甚至更多,天都城內怕是驚慌一片,不知道皇上是否有所耳聞,君王怕是更加忌諱這些,到時候不知要如何處置那些病人了。”
“治愈,放人。”
“老沈,你確定?”
“我確定。”沈念一、非常肯定的說道,“既然閔知府安排了打穀場,就是要告訴所有的病人不用害怕,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人會對他們不利。”
真沒有想到,閔子衿這次頭腦這樣靈活,短短時間,做下的幾個部署都十分得當,又或者是他一開始就對此人的印象不好,才低看了對方。
“也是,打穀場等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鄭容和沉吟下,還是確定的說了,“老沈,不像是瘟疫,就算同時許多人得了同樣的病,我還是覺得並非瘟疫,那個仵作的話也有道理,這些人裏頭不像是真的會死,我施針下去,能夠感應的到,看起來很凶猛的病情,並非會真的致命。”
“你且大著膽子揣測下,會是什麼情況?”
“下毒,有人刻意下毒。”鄭容和還真的給出個大膽的猜測,“雖然一時半會兒的毒性不能確定,但是如果毒藥的分量不重,的確可以造成這樣的局麵。”
“這些人都是老百姓,對方將毒下在哪裏?”沈念一話說出口,已經想到答案,這樣大麵積的傷害程度,必然是下在水源之中,也就說得過去,為什麼外麵已經鬧得這樣場麵,宮中還是悄然無聲的。
宮中的水源是另外一處取來的,基本是抽取水質極好的地下水,皇上喝的還是其他,又要另當別論,他飛快看了鄭容和一眼道:“你能不能去幾處水源勘察,有了結果立時告訴我。”
“我隻有蜻蜓兩人,腿腳也不夠利索。”
“那好,我派遣人員出去,取了水樣給你,你再細細比對,我等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