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的話是有些傻氣,但是今天不說,往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還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你隻管說便是,還有什麼顧慮的。”孫世寧替她擦眼淚,“外頭三四十個人都等著我們說完話開工呢。”
“姑娘,你別打岔行不行!”冬青又是哭又是笑的,“沈大人是個好人,對姑娘也好,隻是姑娘受傷以後,我總留了個心結,姑娘對人好的時候,掏心掏肺的,沒有一點保留,以後哪怕是沈大人有事相求,如果要傷及到姑娘隻身的,也請姑娘三思而後行,給自己條退路。”
孫世寧沒想到冬青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說,冬青隻以為沈念一在利用她,利用到不惜要娶回去,放在家中愛安心,不,他絕對不是那樣子的人,以前她也有過懷疑,如今兩個人早已經剖開心肺,沒有半分的嫌隙。
冬青肯定是好意,又是她的貼身丫環,沈念一再好,在其眼中不過是個體麵的姑爺,姑爺當然不能同自家的姑娘相比擬,所以世寧不會當麵反駁,隻是沉吟片刻後,緩緩點了頭。
冬青見她答應,大喜過望,手腳並用想要站起來,就聽到門外一聲喝令:“吉時到!”
房門直接被人撞破,五六個人先湧了進來,紅桃猛地驚醒過來,回以顏色:“誰,是誰膽敢隨意闖入。”隻見到一條紅影,從房梁上撲下,身手極快,眼睛都沒來得及看,已經將來者盡數又都給推了出去,重重的將房門給關上。
另一邊的兩人見到這番場景,麵麵相覷,孫世寧先忍不住爆笑起來,指著冬青道:“這笑話可要鬧大了,如果外頭有哪一個多嘴多舌的,趕明兒滿大街都知道了。”
冬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恨得直跺腳:“紅桃,那些人是來送親,接新嫁娘的,你,你到底是成事不足,還是敗事有餘!”
“都不是。”紅桃還能夠分辨清楚這兩句都不是好話,雙手叉腰道,“擅自闖入者,我沒有動手已經很客氣了。”
“冬青去將門開了,準備好的那些都拿出來。”孫世寧手中並非拮據,頗有些底子,已經事先讓冬青準備好,但凡今天過來的,每人的打賞豐厚,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的話柄。
喜娘先進屋來道喜,隨即開臉梳頭,上妝換衣,一連串的安排井井有條,待到將新娘的珠冠佩戴完畢,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
“請姑娘站起來,原地緩緩轉一圈。”
孫世寧聽從的站起身,發現這一身嫁衣加上珠冠分量真不輕,僅僅一頂珠冠就耗費大大小小的東珠百餘顆,幾乎壓得她脖子酸痛。
冬青在旁邊歡喜的什麼一樣,同紅桃已經換好了新衣。
喜婆轉身問道:“姑娘的弟弟妹妹在何處?”
世盈與世天想來已經在屋外等了些時候,世天穿著靛藍的窄袖羽緞衣袍,十分神氣,走在前麵,世盈則是一身的水粉描銀線的纏枝盤花高腰裙,盈盈站在跟前,輕聲笑道:“大姐,今天真是好看。”
喜婆又道:“小少爺稍後等到外頭花炮聲一響,就走在前麵,帶著姐姐出門,妹妹走在後麵,次序可千萬別弄錯。”
孫世寧美得像個精致異常的瓷娃娃,啟齒笑道:“花炮動靜大,世天害不害怕?”
“才不會害怕,我可是放花炮的能手,回頭等過年的時候,我來放給大姐看。”世天拍拍胸口,聲音清脆道。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喜婆連忙又關照了些細節,世天讀書就聰明,記性也好,一邊聽,一邊點頭。
孫世寧向冬青使個眼色,冬青將準備好的荷包取過來,她拉過世盈的手,將其放在掌心:“好歹也是你大姐,這些留給你,以後不必有太多顧慮,若是真遇上個真心實意的人,莫要欺窮,已經是你自己有的,何必要斤斤計較對方也有。”
世盈大致猜到荷包中放的是大筆的銀錢,囁嚅道:“大姐,我其實,我其實……”
外頭的花炮聲,砰地炸開,將世盈想說的話,都給掩蓋去,孫世寧拍了下她的手背,就很快放開來。
孫世寧記得世盈最後一次談天時說過的話,也讓她下了決心,出嫁以後,不到萬一就不會再回到孫家,此處曾經是她生父的家,卻始終始終不會是屬於她的家。
就讓這個不速之客,成為過客,對所有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