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把一問一答的退路都給堵死了,瑤姬明知道答案就在她嘴邊,但是她不說,當著季敏的麵,大理寺的人絕對不會用強硬手段,再怎麼說,她還是三皇子的侍妾,三皇子沒有收回這個頭銜,她就十分的安全。
沈念一打量她一眼,還真沒有再問下去,扭頭就走,唐楚柔連忙趕上去,季敏想要請他再多留會兒,見他的臉色,也明白是沒可能了。
他狠狠的看了瑤姬一眼:“你真是自作孽,自作孽!”
瑤姬咯咯一笑,她才吃過紅丸,連傷口的痛楚都已經感覺不到,心中無所畏懼,紅丸還真是好東西如果沒有此物,她哪裏還有活下去的勇氣,痛成那樣子,還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沈念一大步走出去,那個住持還在原地等候:“施主,那位女施主可是著了魔,中了邪,真正是不得了了。”
“是,附魔在身,妖氣衝天,勞煩師太每日替她誦經三次,除了吃喝拉撒,不許旁人到她屋中,隻要有一個陌生人出現在庵中,哪怕隻驚鴻一瞥,也定要到大理寺中來回稟。”沈念一認真叮囑道,“但凡監督有功,以後師太的這座庵堂香火旺盛不算,為庵中佛祖重塑金身的費用,也能夠有著落了。”
住持聽得雙眼放亮光,一疊聲擔保定會看守住妖孽,不讓其逃出去為非作歹,唐楚柔在後頭聽著,忍住笑,也就用這個借口,這一尼姑庵的姑子,才能盡數成了大理寺的眼線。
季敏沉默良久,坐上馬車以後,懨懨的,依舊不做聲,唐楚柔坐得離他遠些,壓根都不多看他一眼,瑤姬這個女人真是招人厭,連帶著季敏,都成了一丘之貉。
“沈少卿,那位主持說出瑤姬是自殘的時候,我見你神情絲毫未動,難道說,之前你就猜到了?”季敏忍不住開口問道。
“瑤姬最多不過是一顆棋子,她背後還有別人。”沈念一半合了眼答道。
“三皇子不過是個體弱多病之人,若非二皇子同六皇子一起出事,皇上壓根都不會想到這個兒子,將棋子放在三皇子身邊,又有何用,難不成等一輩子都沒個建樹!”季敏是想不明白,他太了解三皇子的身體,遲遲不曾娶個王妃,也是身子骨太差。
瑤姬在其身邊,多半是當個花瓶擺設,而且瑤姬自有媚人手段,若是來個正兒八經的金枝玉葉,兩口子怕是相處的時日一長,真的成了相敬如冰。
“二皇子與六皇子一起出事,本身就不是個意外。”沈念一淡淡答道,“宮中沒有那麼多意外,即便是看起來像意外,也多半是早有人精心準備好的,這顆棋子,在我看來,放的時機和位置才是恰當好處。”
沈念一心中實則也一直有另外的疑問,就是香嬪近來刻意做出來的低調,要是懂得收斂,才入宮的時候,就不會為了吸引皇上所有的注意力,將全身解數盡數花銷出來,把後宮所有的嬪妃多多少少都給得罪了。
宮裏頭,素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雨露均澤,便是林貴妃得寵那些年,皇上也沒有接連十日隻在她的寢宮就寢的道理,有個三四天的侍寢,嬪妃已經感恩戴德,就會提出,請皇上去別處嬪妃處走走看看,皇上心中有數,就會分散些注意力。
一來,後宮嬪妃實在太多,二來,如此也容易開枝散葉,新增人丁。
這位香嬪倒好,就算皇上想到林貴妃久未相見,要去她處坐一坐,都要耍個手段,欺說頭痛腦熱,恃寵而驕,讓身邊的宮女去請皇上回來。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林貴妃怎麼能夠不恨!
後宮中,確實沒有過於長久的寵愛,美人也很快就會遲暮,但是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不懂規矩的,就不該留下來。
就在林貴妃已經打通多方關節,預備讓香嬪好好吃些教訓的時候,香嬪忽然罷手了,推說身體有恙,到後來都不能起床,林貴妃謹慎的很,以為是她裝病躲避,又派了眼線過去查探,回話來說,香嬪從早到晚躺在被褥中,屋中都是藥味,一貼一貼的吃下去,都不見效。
皇上去探望了兩次,心就淡了許多,又有太醫來說,生怕香嬪的病會得傳染,讓皇上還是少接觸才好,皇上發話,無論多麼貴重的藥材,一定要將香嬪治好,人卻是不再前往。
那些後宮嬪妃無不拍手稱快,說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報應來得委實又快又好。
沈念一不知為何,這會兒將瑤姬受傷的日子與香嬪生病不起的日子核對了下,很是吻合,兩個人的相貌又都是高鼻深目,膚色白膩如雪,隻是香嬪的長相更加精致秀麗,也更加接近本朝人,不似瑤姬一眼望去,便是異族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