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皇上讓她去給沈念一當主婚人,她都欣然接受,忙裏忙外,比嫁自家的女兒都勤力,連皇上都說,一向知曉她能幹,卻不知能夠這樣麵麵俱到,算是誇讚的話,林貴妃聽了有種暗暗的歡喜。
三日前,她才得到壞消息,娘家出了岔子,同上一回舅舅在家中失手殺人的案子比起來,舅舅那點事簡直是不值得一提,她強行鎮定下來,倒是沒有直接到皇上麵前求情,她知道必須要先了解所有的真相,否則的話,很可能連帶著自己都要搭進去。
通過手中的那些人脈,打探各方的消息,林貴妃知道這一次,哪怕她竭盡全力,娘家的那些勢力最樂觀的估計,也最多隻能剩下本來的二三成,還是保守的估計。
所以,她在皇上麵前盡量不顯露出來,而是陪著更多的小心翼翼,聽得皇上招她去禦花園賞花,她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一個良機,或許皇上特意將機會騰出來,留給她來用。
機會是給出了,就看她如何掌握了,要是今晚哄得皇上高新,娘家應該還有救,卻沒有想到,皇上在禦花園發了急症,身邊隻有她和莫公公。
“她很害怕。”皇上半合了眼道,“朕看得出來,她在掙紮。”
沈念一聽懂了皇上的話,林貴妃在掙紮要不要救皇上,這樣的意外,如果她按捺不動,時間長久些,誰會曉得是她沒有及時救治,隻要堵住了莫公公的嘴,往後還不是她說了算的。
但是,林貴妃不舍得,她與皇上有幾分真感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放得下的,那個左右搖擺的念頭隻是很快的一晃而過,她已經脫口而出,讓莫公公去喚太醫來,將皇上送回寢宮。
電光火石的一刹那,大概她也不知道皇上當時看起來是昏迷的,實則頭腦還十分清醒,能夠聽到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皇上心軟了,便是看在她這句話的份上,她娘家的那些糟心事情,得過且過,不必太計較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不許她搬動他,他要留下來,留在禦花園,留在琅琊閣,這是個極好的機會,他心中自有了一番打算,卻沒打算同這兩個人說明。
莫公公隻以為皇上是生怕有人再次加害,將兩個小徒弟都給喚出來調用,真正是小徒弟,皇上都不知這兩個孩子一直跟在後頭,聽得莫公公一聲喝令,就出現在眼前,宮中人,怕是每個人都有心腹,唯獨皇上被架空起來了。
皇上說,隻有這處是安全的,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有心人聽到自然會有另一番想法,於是誰也沒有敢動皇上,而是按照叮囑,將人搬到榻上,不多時,倪太醫先到的,皇上雖然始終沒有睜開眼,耳朵卻格外靈敏,他聽到了倪太醫與莫公公的對話。
“倪太醫,皇上是什麼急症,可有救?”這一句,已經大逆不道。
倪太醫大概沒想到素來穩重的莫公公會得這樣口無遮攔,咳了一聲才道:“看著凶險了些,不會有大礙的。”
隨後,是莫公公鬆口氣的長歎聲,皇上沒打算要因此而責罰他,這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可以諒解。
倪太醫用金針紮了兩處穴道,手勢很精準,力道控製的也很好,低聲詢問道:“皇上,皇上可曾能夠聽到微臣說話?”
皇上嗯了一下,施針的位置又酸又麻,說不出的難受,雖然有三分是佯裝,他也確實是病得不輕,倪太醫聽他有所反應,下針更快更狠,直接插足十二枚金針:“皇上,稍後施針處,會有一撥一撥的痛楚感,暫且忍一下,血脈和暢,有利於快些治療。”
這邊的金針才拔出,沈念一已經趕到,比皇上預測的時間還短了幾分,莫公公的小徒弟不錯,腿腳很利索,做事也穩妥。
“朕倒下去的時候,有懷疑過林貴妃做了手腳。”皇上的聲音中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倦態,“因為她離得那麼近,又格外的殷切,雖然她絕口不提,朕也知道,她娘家的那些醜事,她已經都盡數掌握,她要是想護住娘家,或許就要做出些決定。”
這懷疑隻維持了短短的一點時間,林貴妃表現出來的慌亂不像摻假,而且沒有進一步的舉動表現出來,她怕得根本連雙腿都邁不開來。
沈念一聽皇上說到此處,琅琊閣中的人怕是都有嫌疑,不僅僅是那位香嬪了。
“沈愛卿,你進宮的時候,並沒有人見到對不對?”皇上很有耐心的問道。
“是,莫公公將進出宮中的腰牌給了小徒弟,我們是坐馬車進來,他將腰牌從窗口遞出去,一閃而過,誰也沒有看到我的樣子。”當時,他以為是太趕時間,這會兒細想,裏頭似乎還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