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世寧知道,和一個瘋子計較的話,隻會讓他亢奮,她微微抬眼道:“總堂主,密藏還沒有解決,你想得太多,當心夜長夢多。”
孫長煕呆在原地,細細回味了下這句話中的含義,難不成,她已經決定要進山了?
也不對,他們本來就在山中,隻不過山中另有丘壑。
孫世寧的腳步走得極快的,見孫長煕沒有趕上來,她走得連頭都沒有回,幸而過來的時候,她細心留意了路線,很快就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前,冬青已經贏了上來,見她神色不定,趕緊上前一步道:“夫人,先進屋再說話。”
這時候,一杯熱茶還是有些作用的,孫世寧忍不住全身哆嗦了下,是什麼觸動了孫長煕,讓他滋生出這樣瘋狂的念頭,不知道這會兒加以阻止的話,能不能還來得及。
“夫人,見到大人了嗎?”冬青輕聲問道。
“見到了。”孫世寧忽然想起沈念一的慘狀,他始終不開口,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是在告訴她不要擔心嗎,他為什麼這樣傻,要入了這龍潭虎穴中來,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要救她。
這樣一想,孫世寧反而鎮定下來,她慢慢將一杯熱茶都喝下去才道:“他的性命暫時無憂。”
“那麼,總堂主是不是要夫人答應幫他打開天衣無縫?”冬青似乎很猶疑的樣子,明顯是知道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卻不敢說。
“你知道的,願意告訴我,我自然是感激不盡的,這個見鬼的地方,除了你,還有誰尚能說上兩句話。”孫世寧站起身來,給冬青行了個正兒八經的大禮。
冬青的臉孔一下子發白,顫聲道:“夫人,這個,這個實在當不起。”
見孫世寧依然保持著那樣的舉止,冬青歎口氣道:“我也是聽師父說的,說總堂主也是機關巧簧的高手。”
“這個我知道。”從上次的那個小院布置,孫世寧就明白一言堂有個與她師出同門的高手,或許造詣還在他之上。
“但是,總堂主嚐試過,卻打不開他最想要的那個。”冬青掙紮了下又道,“聽師父說,非但沒有打開,還受了重創。”
受了重創!孫世寧立即捕捉到關鍵所在,她輕聲道:“看他的樣子,手腳安好,也沒有受過要害內傷的樣子,他傷在哪裏?”
冬青又不肯說了,大概是事關重大,她也是害怕的。
孫世寧見到此情此景,知道逼迫無益,收了口,隻是一味坐在桌邊發呆,冬青的身份很尷尬,其是敏英的徒弟,武功卻很低微,在一言堂的地位也不高,然而卻能夠透過其師父之口知道不少事情。
冬青畢竟在她身邊跟了很長一段時間,加上本性不算壞,潛移默化的也知道分辨是非明善,那天說出沈念一是個好人的話,也不像是違心之語。
孫世寧已經落到這個田地,沈念一又傷痕累累被關押在地牢中,冬青沒有必要做出偽善的姿態,在她麵前討好行事,孫世寧想過,興許目前還是可以信任此人的,正如方才她所言的,除了冬青,她還能夠相信誰!
冬青默不作聲,見她神情中太過哀傷,分明是見過沈念一以後,心裏頭難過的厲害,大人落入天煞地煞的手中,就算還要留著一條命用來要挾,活罪難免,那兩個惡徒的手段,大家都很清楚,冬青簡直不敢多去想。
孫世寧到了晚膳時,筷子是在碗中撥弄了幾下,忽而拋開筷子,失聲痛哭起來,背轉過身去,哭得實在太傷心,還不想讓別人撿到。
冬青跟著心裏頭也不好受,她礙於自己的身份,能夠為孫世寧做的實在太少,咬咬牙,還是將那一件機密說了出來:“夫人莫哭,我告訴了夫人,總堂主那一次受損不在皮外傷,也不是內傷,據師父說,他是被幻境反噬,所以攝魂之術不能再輕易使用,而且隨時可能會得走火入魔。”
也不知道孫世寧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那哭聲漸漸的,和緩下來,經過了這樣一天,也是累到了極點,等哭聲停歇,冬青發現,她已經歪在床榻一邊,沉沉睡去,眼簾下,猶有淚痕,說不出的苦楚,走過去,替其將錦被蓋好,端了基本沒有動筷的飯菜出去了。
孫世寧睡得很淺,那種淺是一種直覺,哪怕對方能夠做到無聲無息的進屋,她還是能夠知道,屋中多了一個人,而且這人並不是冬青。
在黑暗中,她睜開眼,屋中點了很微弱的一點燈,冬青知道她的生活習性,開始的時候,是手中沒有寬裕的錢,能省則省,後來反而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