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信使

誰讓你藐視了一個小小郵差的愛?

誰讓你是個輕情薄義的女人?

那麼,請讓我帶走你肮髒的靈魂……

奇怪的東西

滕蘭溪最近有點煩,上個星期,她的郵箱裏出現了奇怪的東西。

先是一撮毛發,黑中略帶濁黃,前半部彎曲,有點像人的頭發,又不太像。滕蘭溪隻當風刮進來的,也不在意,隨手扔掉了。但沒過兩天,她下樓拿報紙,又在郵箱內摸到一團粘乎乎滑溜溜的東西。她用手指一鉤,居然帶出來一個避孕套。而且那個避孕套不是空的。

饒是滕蘭溪見機得快,馬上甩了套子,她的纖纖玉指還是沾上了髒東西。望著指縫間鼻涕樣的液體,她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第三次的東西就更怪了,是一枚人的指甲,很完整,邊緣殘留著凝結了的血跡。滕蘭溪再也忍不住了,給遠在外地的丈夫打了電話。她丈夫在電話裏冷冷道:“報警吧。我很忙,脫不開身。”

忙,忙個屁!忙著跟那個小妖精鬼混!滕蘭溪有點後悔,當初不該把私家偵探拍的那些照片拿給丈夫看,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這麼張狂。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不懂得這人一旦撕破了臉皮,可就沒什麼幹不出來的了。

婚姻雖名存實亡,可總比什麼都沒有強。本來嘛,她又沒有工作,一切日常花銷皆仰仗丈夫,有什麼資本發飆?就憑一張漂亮臉蛋?比她年輕漂亮的女孩外頭多的是。她覺得自己太蠢了,這不是生把丈夫往別人的懷裏推嗎?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她開始暗暗注意樓下,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觀察每個路過郵箱的行人。她發現隻有一個人經常接觸郵箱,那就是每天早上來送報紙的郵遞員。那個郵遞員很年輕,隻有二十來歲,高高的個子,長相清秀,有點日本影星柏原崇的影子。

滕蘭溪決定問問他。

丁香般的女子

方敬言大學隻讀一年便輟學了,家裏沒錢,供不起。見識了城市的燈紅酒綠,又不甘心回鄉下,便在一家報社找了個送報的差使,收入不高,一個月幾百塊錢,扣掉房租,省吃儉用的,剛夠活命。

他送的是晚報,每天下午騎輛腳踏車出去,一大圈轉悠下來就月上柳梢頭了。城西街是一條比較僻靜的巷子,離報社比較遠,但他每天都寧願繞個遠路,先跑那兒送報。

柳彌習慣在日落之前取報。

她梳著黑油油的直發,穿一件吊帶裙,露出纖細光潤的胳膊。方敬言一見她,心裏就蕩漾起那首叫做《丁香花》的優美歌曲:“飄啊搖啊的一生,多少美麗編織的夢啊,就這樣匆匆你走了,留給我一生牽掛……”真是丁香一般的女子啊!

他每次都往柳彌的報紙縫中塞一點小玩意兒,有時是一枚紅葉,有時是一朵殘菊。想象著心愛的人兒翻開報紙展露驚喜的笑臉,他逆風而行的身姿便多了一分矯健,如果有人看見他滿足的表情,可能還以為這是個被幸運女神眷顧的人呢。

幸福有時候真的會不期而至。不久之後他見識了柳彌真實的笑臉,而且這笑容不是對別人,正是對他而發。她站在郵箱前麵,落日的餘輝將她身影拉得很長。

“這詩是你寫的?”柳彌揚起手中的一張信箋,問他。方敬言紅著臉點了點頭。那首小詩是他昨天傍晚偷偷放進她的郵箱的。

在黑夜中

等待你的唇,你的眉

在寒冷中

等待你指尖的溫度

在永恒中

等待你的心

為我綻放

“你喜歡我,是嗎?”這一回方敬言沒有遲疑,他抬眼望住柳彌,堅定地說:“是的。”

柳彌粲然一笑,將寫著詩的信箋放在他手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他呆呆站在原地,望著柳彌翩然離去的背影,有種失落感啃噬著他的心。他低下頭,發現詩的背麵寫著一行字:今晚八點,在這裏等我。

窮小子

“你是個處男啊?”柳彌笑起來。方敬言臉上一紅,顯出不自然的神色。他剛才毛手毛腳的,氣喘如牛,卻不得其門而入。

“躺下來。”柳彌命令他。

方敬言乖乖平躺下來。柳彌俯在他身邊,吐出舌頭輕柔地吻他,她的舌尖從他的嘴唇開始,蛇一樣靈活地爬下去,爬下去……

方敬言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成了熱油。“我愛你,永遠愛你。”他充滿激情地說。“別說話,讓我快樂就行。”她說著脫掉內褲坐了上來,方敬言再次陷入同一條河裏,急流裹挾著他向未知的地方衝去,他身不由己,完全失去了控製。

激情過後,方敬言帶柳彌去附近一家餐廳吃飯,那個餐廳有明亮的燈光和潔淨的玻璃窗,他無數次經過餐廳門口,卻一次也沒敢進去。柳彌點了份江蟹粥,四十八塊錢。方敬言平時吃三塊錢一份的快餐,這夠他吃十幾頓了。

“你怎麼不叫東西?”柳彌有點奇怪地問他。

“哦,我肚子不餓。”江蟹粥端了上來,熱騰騰的。方敬言咽了口口水,胃蠕動得厲害。

“你吃吧。”柳彌吃了一半,把碗一推說,“我也不是很餓。”方敬言接過碗,吃得幹幹淨淨,連一粒米也沒剩下。抬起頭,發現柳彌在看他,方敬言臉上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