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迷香味(1 / 3)

第十一章 情迷香味

林小幻正想誇獎丈夫,忽然嗅到了一股撲鼻的異香,她張望了一下,才發現這股沁人心脾的異香,竟是從那具女屍身上發出來的。

刀片

自從王小貝進了衛生間,林小幻的心裏就滋生出一絲莫名其妙的焦慮。

衛生間的插銷早拆下了,從裏麵關不上門。林小幻走到衛生間外,靜靜聆聽裏麵的聲響。隻有一片寂靜,寂靜得有些不正常,恍若一座廢棄的空墳。

林小幻心中的焦慮愈發熾盛了,身體裏就好像有隻小貓正在抓撓著她。她定了定神,終於推開了門。

五歲的王小貝站在潔白的瓷磚上,他的一隻手裏拿著一枚剃刀刀片,另一隻手的手腕上正汩汩地流出鮮血。他望了一眼站在門外的母親,然後遲緩地扔掉了刀片。刀片落到瓷磚上,發出“叮”的一聲。

衛生間的牆上,有一副鉛筆繪成的畫,線條簡單,甚至還有些歪歪斜斜的,一看就知道是王小貝畫的。王小貝用剛扔掉了刀片的那隻手的手指,輕輕蘸了一下另一隻手手腕上的鮮血,然後一下一下塗抹在了牆壁上。

林小幻發出了一聲尖叫,眼前一片漆黑,頓時昏厥了過去。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裏,王小貝躺在身旁的另一張床上,手腕纏著白得刺目的繃帶。是林小幻的丈夫王見偉把他們送到醫院來的。

看到王見偉,林小幻感到一陣溫暖,她輕聲對丈夫說:“或許,我們真的不應該在金風寨收養小貝。”

蠱蟲

金風寨是一座典型的深山苗寨,一條小河從寨邊蜿蜒而過,河邊依地勢建造出一幢幢別具苗鄉風情的吊腳樓。吊腳樓邊,低矮的山牆上爬滿了牽牛花,一到春天,就綻放出一朵朵嬌豔欲滴的鮮花。山寨裏,房前屋後都種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斑鳩不停歌唱,整個山寨都充滿蓬勃的生機。

山寨外有一座茅草搭成的小屋,屋後是一片雜亂的墳堆。三年前,林小幻就住在這座茅草屋裏。她之所以不與大多數的苗人同住,理由很簡單,她是一個養蠱師,寨子裏的苗人都擔心她養的蠱蟲,會給整個苗寨帶來災難。

林小幻養蠱,她在深山中捕捉到一百種毒蟲,放在一口錐形的大缸裏,任憑毒蟲互相撕咬。一年之後,打開缸子,裏麵就隻剩最後一隻活著的毒蟲,這隻毒蟲就是蠱蟲,蠱蟲體內聚集了一百種毒蟲的毒素,其毒無藥可救,除了養蠱婆的血。

三年前的農曆九月九,是傳說中毒氣最為熾盛的一天。剛入夜,林小幻就拎著竹製的背簍走進深山中。她找到一處低窪潮濕的窪壁,四周遮天蔽日的枝葉擋住了微弱的月光。她摘下一片芭蕉葉放在地上,在葉片上放了一個飯團。這飯團是她在家裏親手蒸做的,上好的糯米與切成粒的臘肉、青菜包在一起,在文火上蒸了五個時辰。飯團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四周的草叢中石塊下立刻響起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無數毒蟲因為飯團的吸引而靠近了過來。

林小幻站到了一旁,從背簍裏拿出一雙足足有一米長的黃銅筷子,又在地上放了一個揭開蓋子的罐子。很快,就有一隻千足蜈蚣爬上了芭蕉葉,向飯團爬了過去,林小幻伸出筷子,手疾眼快地夾住了蜈蚣的身體,然後扔進了罐子裏。蜈蚣被扔進罐子後,又有數不清的蠍子、蜘蛛、螞蟥絡繹不絕地爬上了芭蕉葉。

林小幻繼續夾著長長的筷子,將毒蟲逐一拈進了罐子中,沒多久功夫,她就捉了幾十隻毒蟲。眼看今天夜晚的任務就要完成,她籲出了一口氣,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卻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了銅鑼聲。

銅鑼聲劃破了靜謐的夜空,在這深夜裏顯得格外清晰。伴隨銅鑼敲擊的聲音,還夾雜著叮叮當當的鈴鐺響聲。在這聲響中,圍在飯團上的毒蟲像是聽到了指令一般,紛紛爬出了芭蕉葉片,鑽進了草叢,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小幻看著空無一物的芭蕉葉,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忿忿地說:“哼,王見偉這家夥,趕屍的時辰怎麼選得這麼不巧?銅鑼聲把我的毒蟲全給嚇跑了!”

自閉症

省城醫院的醫生辦公室裏,一個中年醫生問:“平時你們的小孩有什麼異常行為嗎?”

林小幻的眼眶中,滑下了一串淚水。她喃喃地說:“我們收養他三年了,這三年,他從來不說話,我差點以為他是啞巴……他總是把自己關在漆黑的屋子裏,已經好幾次割傷了自己的手腕……”

醫生對林小幻和王見偉說,王小貝罹患了嚴重的自閉症,或許是童年時的某段往事令他對現實世界充滿了恐懼,不敢去麵對,所以隻好把自己囚禁在想象的心靈空間中。而嚴重的自閉症,往往會誘發自殘的行為,這非常危險。

醫生建議,父母應該找出孩子自閉的原因,引導他將自己恐懼的事情說出來。如果王小貝不願意說,可以讓他用其他方法說出來,比如沙盤遊戲,比如畫畫。

林小幻不禁想到了王小貝在衛生間裏用鉛筆畫的那幅畫。

王小貝畫的是站在樹林中的兩個女人。

她頓時感到一陣難言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