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後院失火(1 / 3)

北平燕王府。

朱棣臉色沉靜得可怕,麵皮一陣抽搐。

道衍若無其事的翻著一本玲瓏棋譜,眼皮都沒抬一下。

內院花廳內,空氣沉默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良久,朱棣冷冷道:“郭英領四萬兵馬往北推進百裏,他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挑釁本王?這是他的意思,還是朝廷的意思?”

道衍眼睛盯著棋譜,口中淡淡道:“本朝開國三十年,武將被先帝誅殺幾盡,當年的從龍老將中,唯剩長興侯耿炳文和武定侯郭英二人矣,這兩人是活得最小心,最穩妥的,不然先帝也不會讓他們活到今日,郭英若未得朝廷的授意,怎敢私自調動兵馬?”

朱棣瞳孔猛然縮小如針尖,沉聲道:“這難道是朱允炆的意思?他讓郭英領軍北進,已入我北平境內,他是什麼意思?要圍剿本王嗎?”

道衍搖頭笑道:“隻怕未必,應該是天子給了蕭凡偌大的權力,蕭凡以欽差名義向郭英下的調令,如今蕭凡已到山東兗州府了,過了兗州便是濟南,再過濟南便是北平地界……”

朱棣冷笑:“蕭凡此舉意在向本王示威?”

道衍淡然笑道:“隻怕保命大過示威,他以此舉告訴王爺,朝廷的兵馬就在他身後,若他在北平有了什麼不測,朝廷大軍便要壓我北平之境了……”

朱棣哈哈大笑:“本王領兵十餘年,難道是被嚇大的?簡直是笑話!”

口中說著笑話,朱棣的臉上卻有了幾分不自然的神色。

自古朝廷代表著正統和大義,四萬大軍看似不多,但有了“朝廷”這個名義,讓朱棣感到了壓力,這種無形的威懾令朱棣不得不投鼠忌器。

道衍的目光已從棋譜移到了朱棣的臉上,他盯得很專注,仿佛朱棣的臉上畫著一手絕妙好棋一般。

良久,道衍輕鬆一笑,道:“王爺不必擔心,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王爺真欲將蕭凡除之而後快,方法有很多,王爺應該明白才是……”

朱棣展顏一笑,道:“不錯,明目張膽殺欽差,本王是決計不會做這種蠢事的,也許欽差大人不服北地水土,半途暴斃而亡也不一定,與本王半點關係都沒有……”

道衍深深注視著朱棣,忽然道:“王爺,欽差若沒死在半途呢?他若命大躲過去了,仍奉天子詔命,來北平府犒賞藩王,王爺如何處治乎?”

朱棣想了想,皺眉道:“先生的意思是……”

“王爺,天子削藩之意勢在必行,而我燕軍如今諸事未準備齊全,大業不可操之過急,失之倉促,功虧一簣!貧僧以為,王爺這個時候正好應該生一場大病才是……”

朱棣眼睛一亮:“朝廷派欽差安撫藩王,意在拖延,本王也裝病混個一年半載,我們且都拖延一些時日,萬事備妥之後,將來戰場上一決雌雄,先生好主意!不過,這回本王該生什麼病?”

道衍神秘一笑,道:“王爺從今日起……瘋了。”

——

上天聽到了蕭凡虔誠的祈禱,於是賜給他一個精壯的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還沒落地,被蕭凡的彈弓神技給打下來了,這實在是個悲劇。

蕭凡抱著太虛的腦袋,表情既內疚又沉痛,曹毅站在不遠處,黝黑的虯髯麵孔漲得通紅,使勁憋著笑,忍得很辛苦。

此刻的太虛橫躺在地上,額頭中間鼓起好大一個包,看上去就像添了一顆碩大的美人痣似的,模樣怪異極了。

“師父!我不是故意的……”蕭凡不停搖晃著太虛的腦袋,語氣很愧疚。

愧疚的同時,蕭凡卻忍不住佩服自己彈弓的準頭,明明瞄著靶子去的,怎麼會打到天上?而且正好打中淩空飛翔的太虛,這手絕技如果用在戰場上,百萬軍中若欲取上將首級,該往哪兒瞄?

太虛在蕭凡的使勁搖晃下,昏昏沉沉睜開眼,然後很快又閉上,嘴裏哼哼唧唧呻吟道:“啊……好多的星星,還有鳥叫聲……”

蕭凡悲愴道:“師父……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你的!”

呻吟了很久,太虛終於緩過神來,頂著額頭上的大包,一把抓住蕭凡的手,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虛弱的道:“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你為何打得這麼準?你是不是早就瞄準我了,就等我飛起來然後你再把我給打下來……”

“誤會啊師父,這其實是很單純的神來之筆……”

“劫數啊劫數……”太虛悲愴長歎。

——

小憩一陣以後,太虛漸漸緩過氣兒來,除了額頭上的包還沒消外,神誌已慢慢恢複了正常。

直到這個時候蕭凡才興奮的問道:“師父你怎麼會來兗州?你不是在京師的家裏煉丹嗎?對了,師伯沒跟你一塊兒來?”

太虛嘴唇囁嚅幾下,剛待開口,便聽到官驛前院的涼亭下有個聲音慢吞吞的道:“無量壽佛……貧道在此。”

蕭凡側頭望去,卻見涼亭中一襲灰色道袍的張三豐正坐在石凳上,帶著仙風道骨般的飄逸感,捋著白須朝他們微笑。

太虛見張三豐一派瀟灑從容的模樣,再看看自己這般淒慘落魄,不由悲從中來,嗚咽般呻吟道:“師兄,你是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