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纖阿路過了一家茶樓,說來也巧了,茶樓裏的說書先生正說到慕容薇音和夏侯淵兩人間的故事。繼巴邑第一美人死後,這世上還沒有出現新一任足以接替她的絕代佳人,多少令人惋惜。
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道:“慕容貴妃,一曲作罷,引得無數將士垂淚深思啊,僅僅一人一琴一把嗓子,就這麼結束了一場戰役,實乃大啟國的救世主啊!”
“那,那個夏侯淵呢?”聽書的散客剝著花生、毛豆,磕著瓜子,品著小酒,一邊饒有興趣地問道。
說書人想要賣關子,又經不住底下人的催促,說道:“這個麼,有人說,夏侯將軍被萬箭穿心,立即斃命,被他的良駒馱著不知去了哪裏,也許就曝屍荒野了。也有人說後來見過這位將軍,隻是他貌似瘋狂,終日醉生夢死,瘋瘋癲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大概看錯了吧。”
“這還真是稀奇事,還有你嚴半仙不知道的事情……”茶樓裏的人聲漸漸淡了下去,纖阿的心念一動,一晃眼,眼前就出現在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那乞丐滿身髒汙,一身酒臭,醉倒在一出牆角,嘴裏還念念有詞,反反複複不過兩個字:“薇音。”
纖阿扭頭對著浮華道:“誒!浮華,你說感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為什麼明知道沒有好的結果,他們卻始終飛蛾撲火,引火****?就比如眼前這個人吧,一直以來,他經曆了幾世的情結,為什麼就看不破呢?”
每次去收魂魄,遇見的就是下一世的他,漸漸的,纖阿對這個人產生了好奇,他到底破了怎麼樣的天規戒律,又或者有這麼執著的信念啊!愛情這種東西,既然如此痛苦,難道不是避之唯恐不及麼?纖阿不懂了。
看著眼前的人轉醒,纖阿蹲下身子,與他平視道:“喂,夏侯淵,如果有來世,你想要做什麼?”
“如果有來世,我定要大權在握!”乞丐的眼中已經不複醉酒時的迷亂,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冷光。
聽說,帶著執念投胎的人,下一世的時候,就會依稀的記住些什麼,難道是真的麼?
十裏雲海翻騰,萬丈金芒流霞。天宮養心殿內,雕刻饕餮神獸,勾勒雙生並蒂蓮的青銅虛鼎,慣例燃著熏香,熏得整個大殿嫋嫋娜娜,仙霧彌漫,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纖阿百無聊賴地一手托住下顎,一手端握著鎖魂鏡,左後睨看鏡中波光粼粼,如攪亂一江春水模樣的鏡麵,哀歎道:“這鏡子也忒會把人照醜了。天宮裏見過我的神仙,都說我長得像另外一個從未罩麵的女神,卻也不與我細說,不是平白吊著人胃口麼,當真太不厚道了!”
從上次於凡間鎖了魂回來,九重天上的日頭又徑自升降了六十幾個來回,鎖魂鏡被修繕得煥然一新,饜足地許久沒了動靜。蠟黃的鏡麵,連端看一下儀容都是個奢望。纖阿掰了掰手指,鼓了鼓腮幫子,歪頭自言自語道:“過了這麼久,他不知道怎樣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如願投生到帝王將相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