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很安靜,隻有呼吸機有節奏的聲響,淩梓薰的意識在一點點的飄遠,她很久都沒有這種深沉的睡眠了。
夢中,她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中秋節。
“爸爸、媽媽……”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少女倚著窗口衝著樓下招手。
父親手中拎著一盒包裝精美的月餅,對著樓上的淩梓薰揮了揮手,那個笑容至今她還記得。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忽然父親說酒沒了,淩梓薰與弟弟淩梓宸都說要去買,父親將錢交給了她的手中。
當她返回的時候,發現房門半虛掩著,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女人的聲嘶力竭的哭喊,男人憤怒的咆哮,還有小男孩的啼哭……
一切的一切,畫麵混雜著,在她眼前轉啊轉,接著她看到弟弟被男人抓著一隻腳,放在窗外搖搖欲墜,她剛要撲上去人就鬆手了,她急忙轉回身朝著樓下跑去,手中的酒瓶子摔碎在地上,聲音引起了房間內暴徒的注意,他們急忙衝出來去追趕……
她跌跌撞撞的滾下樓梯,渾身是傷,後麵的人口中大喊著:別讓她跑了,殺了她!
淩梓薰緊蹙著眉,表情痛苦的無意識的掙紮,席世勳悠得轉過頭看向她,被子下的女人渾身顫抖,臉色慘白,他急忙走過來,推醒了淩梓薰。
“阿薰!阿薰!”
“……”淩梓薰驚恐的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後,她什麼也沒說低下頭,問了句:“奶奶醒了?”
“沒有,你做噩夢了?”席世勳輕聲的問。
淩梓薰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緩緩的坐起,“世勳,還是你睡吧,我去……”
席世勳吻了下她的額頭,淩梓薰定住了。
接著扶著她的肩膀,將人按回了床上,“阿薰,睡吧,我在你身邊。”說罷,他握著她的手,坐在了她的床畔旁。
好似哄小孩子似得口氣,“我就在這,那也不走。”握著那隻手的力道又緊了緊。
被席世勳這麼握著手的感覺很好,有一種依靠感、安全感,淩梓薰沒有再掙紮,慢慢的躺下,將被子提了提蓋住了半張臉,慢慢的閉上眼,可抓得席世勳的手卻更緊。
淩梓薰很少有這種脆弱的時候,席世勳往往在這時不會過得詢問,而是無聲的陪伴,他們不需要語言,隻要一個動作,一個擁抱,或是一個簡單的握手,他的大手包著她的小手。
漸漸地,她又沉沉的睡去,這一次夢裏沒有痛苦的回憶,而是美好的未來。
七點不到,譚婼錦醒來,開始還不能清楚的說話,隨著時間分分秒秒的度過,她在一點點的恢複語言功能,見到席世勳與淩梓薰時,譚婼錦的眼睛裏滿是幸福的淚光。
醫生很早就告訴她了,她腦子裏有一個動脈瘤,做手術的幾率是百分之五十,她一直擔心下不了手術台,到時候連席世勳的孩子都看不到就去了,現在看來,她也許還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