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簫子端坐在元晶閣內,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補天石。
這塊五彩補天石此刻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輝,也給周邊萬物也蒙上一層薄薄的藍紗。
他身邊的仙童,不緊不慢的擺好瑤琴,又點燃了香爐,那香爐生出一支淡淡的煙縷,空氣中立即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
待一切收拾停當,仙童突然指著補天石問道,仙尊,你整日裏對著這塊石頭彈琴,它能聽見麼。
淩簫子笑道,自然能聽見,琴聲若喜,補天石會發紅,琴聲若悲,補天石則會發黑。
仙童搖頭說道,石頭雖懂,但口不能言,更不能擊節叫好,仙尊為何不邀眾仙一同賞琴,卻每日獨坐天邊,對石獨奏。
淩簫子一邊調著琴弦一邊苦笑道,這偌大的天庭,眾多的神仙,個個忙著修仙問道,早就沒有了悲喜之情。所謂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能讀懂本仙琴聲的,也隻有這塊石頭了。
仙童又接著問道,師尊剛才提及道法,弟子有一事不明,弟子在人間時修方仙道,冥心齋靜,累感真靈,自以為已得道之真諦,待升仙之後,明明道已修成,卻又茫然不知何為道法,還望仙尊指點。
淩簫子慢悠悠的答道,道法無常,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因勢而異。
仙童垂手說道,弟子願聞其詳。
淩簫子耐心的解釋道,醫者修岐黃之道,士者修帝王之道,此為因人。幼時修學問之道,年長修謀生之道,此為因時。逆境修固守之道,順境修青雲之道,是為因勢。說著他又指了指天空,你看這浩瀚宇宙,渺渺星辰,無一時一刻不在變幻。道法存於萬物之中,萬物常變,道法豈能不變。
仙童點頭說道,仙尊說得極是,既然道法常變,那,又如何才能尋得正道?
淩簫子沒有做聲,他雙目緊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突然手指一動,清脆的琴聲如溪水驟然越過山澗四處鋪散開來。
隻聽淩簫子緩緩唱道,混元為教含醇精,視之無跡聽無聲。唯有達人臻此理,逍遙物外事沉冥。浮雲舒卷絕常勢,流水方圓靡定形……
仙樂之中,幾隻仙鶴從元晶閣上空翩然飛過。似乎深感其意,不時以鳴聲相和。
待一曲終了,萬籟俱靜。仙童也閉目靜坐,似有所悟。待仙童睜開雙眼,突然用手一指,仙尊快看,補天石的顏色變得更深了。
淩簫子睜眼一看,補天石果然轉成了深藍色,他不禁微微笑道,本仙在人間之時,人稱無夢道長,這是真宗送別無夢時的贈曲,補天石感悟別離之意,心生感傷,故然如此。
仙童歎道,之前女媧補天,煉取七彩補天石成千上萬,為何唯獨這塊心有靈犀。
淩簫子笑道,這恰巧是補天時多出來的一塊,女媧將它立於天地之間,連接三界,製衡星辰,女媧自己的神靈身附其中,自然是通曉心意。
仙童沒有回話,卻聽身後有人說道,神仙不解風情,石中卻有真意,真是可歎。
兩人回頭一看,在他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這人身材高大,披著一襲黑色長袍,再加上他膚色黝黑,黑得幾乎看不清他的模樣。在他身後立著一匹巨大的黑天馬,因為雙翅緊收,所以不曾發出半點聲息,也難怪淩簫子和仙童沒有察覺。
淩簫子一愣,心想這是哪路神仙,似乎從來不曾見過,生這麼黑,莫非是人間的包青天升仙來了。
那黑麵人拱手說道,在下恰巧經過此地,聽聞先生論道,於是駐足細聽,有擾先生雅興,望先生見諒。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