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浣紗搖頭道:“你和玄冰師祖當初攜手而走,背棄宗門之時,掌教真人自然是勃然大怒,以絕殺令號召天下之人追殺你二人也是事實;但……到了玄冰師祖重傷,你夫妻二人躲避此地之後,掌教真人來此卻已經有了另外的心思……”
“我雖然並不全然知曉,但我想……是玄冰師祖和掌教真人之間有過溝通,不,也許連溝通都沒有,二人便互相知曉了對方的想法。”
“玄冰師祖此刻已經厭倦了無休止的江湖廝殺,隻想和你在此地廝守一生;而你卻在此地得到南明離火,修為暴漲,一心一意隻想替師祖治好傷勢,重出江湖,再度闖蕩天下;掌教真人明白玄冰師祖的心思,才以大神通將你二人封印於此,教你二人隻能於此安穩度日,一方麵是平了你心中不安穩的念頭,另一方麵卻也是為了保護你二人,再不受江湖之中無窮勢力的追殺。”
蕭南離目瞪口呆,臉色灰白,然而片刻之後卻勃然大怒道:“胡言亂語!你以為就憑你這幾句胡亂猜測的說法,就可以教我心服口服?”
雲浣紗輕歎一聲道:“雖然此事並未經過掌教真人證實,然而自那之後,江湖之中的絕殺令便被撤去,甚至前輩和玄冰師祖二人的名頭也漸漸消退,再無人追殺查找你夫妻二人,這卻是事實。”
阮紅妝也道:“你雖然是六欲魔宗長老,驚才絕豔,不可一世,更是精擅六欲心法,號稱窺視人世間一切欲望執念,但卻連自己身邊之人真正的心思都捉摸不透……”
蕭南離猛地後退幾步,臉色慘白,忽然整個身軀一陣晃動,六欲元神凝聚而成的魔尊之體甚至都有幾分崩潰渙散的跡象。
“莫非,莫非我真的錯了麼……”
他怔怔地望著手中的寶劍,癡癡地念道:“玄冰,莫非……那才是真相麼,那才是你真正想要的麼?”
回想起自己得到南明離火之後的意氣風發,甚至將自己身旁妻子的傷勢都忽略,使得她漸漸傷重不治,真是悔之無及,無地自容。
回想起臨終之時,顧玄冰那傷感卻又滿足的神情,那最後一個夙願,蕭南離漸漸領悟,也明白過來,雲浣紗和阮紅妝二女所說的,俱是實情。
他一瞬之間,仿佛已經看破生死,參透紅塵,驀然歎道:“看來是我錯了,一直都是我錯了……”
“我蕭南離一生縱橫天下,風流人間,自詡英雄無敵,卻不料隻是一個莽夫!一錯再錯!悔之無及!”
“你們三個……”
他終於緩過神來,望向蕭塵阮紅妝和雲浣紗三人,歎息一聲道:“也許這正是天意,讓你三人來到此間,助我窺破心魔,也助我完成夙願……”
“既然如此,你過來吧……”
蕭南離伸手一指雲浣紗。
雲浣紗遲疑不定,望了蕭塵和阮紅妝二人一眼。
蕭南離苦笑一聲道:“我蕭南離若當真要害你,還不至於用此等手段!”
雲浣紗忙點頭道:“是。”
她走上前去,蕭南離便深情地撫了撫手中劍,似乎是在作別一般,隨後將此劍倒轉身來,遞給了雲浣紗。
“從此之後,此劍交還浣花洗劍派,我夫妻二人自此和整個人世間,兩不相欠!”
雲浣紗有些顫抖地接過此劍,略一遲疑,拜了一拜道:“多謝前輩。”
蕭南離卻甚是蕭索,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
他頓了頓,卻又依次望了雲浣紗和阮紅妝一眼,又望了蕭塵一眼,搖頭苦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蕭南離自詡天資超絕,卻不料自有後來人超越……”
“尤其是你……”他指向蕭塵,微笑道:“如此年紀,居然有如此戰力,若非我親眼所見,便是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也是縱橫天下一生,什麼英雄豪傑沒有見過,什麼天縱奇才沒有遇到過,但若跟你相比,卻簡直都是愚鈍莽夫,不值一提了……”
蕭塵笑道:“多謝前輩稱讚,不過……我倒也受之無愧。”
蕭南離一怔,隨後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受之無愧!夠痛快!想不到你出身名門正道,居然也有如此豪氣!”
“也罷,既然天意如此,我便贈與你等一場造化吧……”
他雙手忽然齊齊伸展而出,左手之上,一道精純至極的火焰,純之又純,如大道至簡,如天地開辟,其中奧妙,難以言明;而右手之上,卻是有一道真水之氣,冷若寒冰,淩厲萬分,似乎隻是看上一眼,就足以冰凍人的靈魂。
正是南明離火,和玄冥真水,兩大天地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