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重耳公子不希望雅公主小小年紀就聽到罵人的粗俗話,於是打斷了狐姬的話。
狐姬本來就是犬戎小國之人,從小就沒有受過什麼中原禮儀的教育,一向大情大性,不拘小節,雖然入宮三十多年,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話依然是直來直往,非常粗鄙。現在看在兒子的份上,她還是硬把“狐狸精”三個字吞回肚子裏了,“還不是驪姬搞的詭計,她想要自己的兒子當太子,就勸你父王把太子和各位公子遣走,好讓她兒子獨大!專寵!”
“母親切不可亂說話!”重耳公子急忙阻止狐姬,轉而對雅公主說:“雅妹妹,你不要聽母親亂說話!父王是英明的君主,他做這樣的決定,自有他的道理,這事妹妹就不要管了!”
“英明!英明什麼啊!英明!我看你父王是被那隻狐狸精迷住心竅了!朝中那麼多的大將、武士為什麼不能遣去保衛邊城,偏偏叫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公子們去鎮守,那不是明擺著讓他們自生自滅,任人魚肉嗎?”
“母親!你……”重耳公子非常生氣,狐姬口沒遮攔的直性子,沒給重耳公子少惹麻煩,這一直都讓他很頭疼。
狐姬雖然知道兒子不喜歡她亂說話,但現在可是火燒眉毛之際,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雅兒,你不知道,狐姬媽媽這氣都憋了好多年了!可憐我們重耳,雖然身為長子,卻因為你狐姬媽媽出身低微,而不能成為太子,唉!這是祖宗傳下的規矩:立嫡不立長!我們也不怨不爭!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沒有長在王孫公侯家。想著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也就算了!但現在連這最最基本的要求也得不到,你狐姬媽媽都……都四、五十歲的人了,現在還硬生生的讓我們母子骨肉分離!狐姬媽媽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再見我苦命的兒了!嗚嗚……”
“母親大人,休要悲傷!孩兒……孩兒會照顧好自己的!況且孩兒身邊還有狐偃舅舅、趙衰、賈佗、先軫、魏武子他們,有這五位賢士相助,孩兒不會有事的!母親不必過於擔憂!反倒是您自己要多保重自己!雅妹妹,以後還望你能常到昶懿宮去陪陪我母親,讓她不至於太過寂寞!啊!”重耳公子看到母親越說越激動,戚戚然,痛哭流涕的,也不禁淒然落淚。
“我苦命的兒啊!嗚嗚……”抱著重耳公子痛哭起來。
“狐姬媽媽,您不要過於傷心啦!每個哥哥弟弟都是父王的親生骨肉,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父王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的!雅兒相信他定然有妥善的安排的!”看到狐姬那麼傷心,雅公主心裏也很難過。
狐姬雖然心直口快,但她本性善良,看到雅公主一出生就沒有母親照顧,她就時常關照著雅公主,把她視如己出,而重耳公子身為大哥,也很關愛這個妹妹,所以雅公主跟狐姬母子是最為親近的。
“雅兒,嗚嗚……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你怎麼就看不明白呢?這都是驪姬搞的陰謀啊!她就是想你的哥哥弟弟們死!”
“這……”雅公主猶豫著。
“雅兒,你父王最疼你、最聽你的話了,你就看在狐姬媽媽跟你重耳哥哥這麼多年來一直那麼照顧你的份上,你去幫你重耳哥哥求個情好嗎?你就幫幫我們吧!啊!”
“雅妹妹,不要聽你狐姬媽媽亂說話,這是國家重要決策,不比平常的小事,你是無力勸阻的!聽哥哥的話,不要去鬧,免得惹得父王不高興!”
“你就知道想你父王高不高興!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安危嗎?你這樣離開了王城,隨時都會有殺身之禍呀!”狐姬悻悻然的說。
“重耳哥哥,這……這不會是真的吧?”雅公主拉著重耳,望著他,眼睛紅紅的,淚水都快要掉下來了。
雅公主跟其他的公主不同,她從小就沒有母親管束,跟各宮又都沒有什麼衝突,各宮娘娘也樂意討好這個得寵的公主,於是當其他公主忙著學習各種宮中規矩、熟讀為婦教條、勤練女紅針線、談論化妝打扮之時,她就跟在各個哥哥的身邊讀書寫字,聽他們談論天下大事、講述世間趣事軼聞,或者一起去騎馬、狩獵……又或者跟弟弟們玩成一堆,就像個小男孩一樣,所以她跟哥哥弟弟們的感情非常的好。而晉獻公本來就是一個生性豪放,對於繁文縟節、倫常綱理不太看重的人,雅公主像個男兒一樣豁達的性格恰恰跟他非常相似,相對那群扭扭捏捏、裝腔作勢,隻會在人前裝淑女,人後諸多是非的公主們,他也更喜歡這個性格開朗的女兒,因此也一直縱容她和哥哥弟弟們混在一起。而雅公主天真、率直的性格,實在很難和其他接受各種宮規教條教育,一舉一動都要規行矩步、一板一眼的公主們相容,因此她就不大喜歡和姐姐妹妹們相處,感情自然也沒有那麼深厚了。現在得知朝夕相伴、血濃於水、感情深厚的哥哥弟弟們都要離宮遠去,又怎不叫她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