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已是深秋,晌午還沒有溜過去多久,太陽已經斜斜地掛在了天穹的一側,正在努力掙紮著不願墜下。金黃色的陽光就像生怕趕不上趟似的,戀戀不舍地撫mo著雲遙山的土石草木。薄薄的雲霧圍著陽光俏皮地打著圈,但山上的草木們可煞作怪,竟然仍是一片盎然勃勃的綠意,似乎沒有誰願意換上本來應該穿上的黃衣,來和充滿柔情的陽光湊湊趣。
雲遙山的秋天,怎麼看都怎麼像是春日的景象啊!
但,深秋畢竟就是深秋,雖然這些山樹野草們,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還是那麼鬱鬱蔥蔥、蒼翠欲滴,雲遙山的氣溫,卻是一日一日地沁涼起來。
雲遙山撫雲峰上,十幾隻紅喙銀羽、小巧玲瓏的小鳥,正伏在一顆孤零零地從山壁中伸出,卻又枝繁葉茂的大樹的枝椏上,眯縫著眼,一聲不吭,曬著並不怎麼暖和的太陽。不過,看似無精打采的這些鳥兒們,間或會將眯縫著的眼睛睜上一睜,一對眼珠在東伸西縮的小腦袋上骨溜溜亂轉,一副精靈古怪的模樣!
除了大樹被山風時不時地搖上那麼幾搖,發出簌簌嘩嘩的聲音外,這些小鳥所在的這塊“一畝三分地”,就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響了,竟然是安靜得很。
就在這些小鳥自己都以為這個下午就會像往常一樣安安靜靜地度過去的時候,遠處傳來的一陣“唧唧嘎嘎”的叫聲,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嘰嘰嘎嘎”的叫聲明顯也是出自鳥類之口。大樹上伏著的小鳥們,乍一聽到這些“聒噪”聲,還並不怎樣在意,可隨著“嘰嘰嘎嘎”的鳴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這些樹上的鳥兒們就再也不能老神在在了。
有幾隻鳥兒皺起了眉頭,對,就是皺起了眉頭。一隻鳥兒開口說話了,地道的蒼石星語,聲音幹脆清越:“哎呀呀,前麵是怎麼回事兒?是哪裏跑來的一些不開眼的家夥,竟然不知道這是晨登門的地頭?怎麼跑到撫雲峰撒野來了!難道日頭從西邊出來了?走,兄弟夥們,我們去看看啊――”
那些個小鳥兒一聽,竟是齊哄哄地應聲道:“好啊,好啊,六師兄,我們去看看。這也太大膽了嘛!是誰這麼不懂規矩了?”
十幾隻鳥兒說幹就幹,在那個什麼“六師兄”的帶領下,撲騰著翅膀,飛快地朝“噪音”發出的地方飛去。
很快的,十幾隻鳥兒便與那些“不懂規矩”的來者相遇了。
這些“不懂規矩”者,正是一些個飛鳥。這些飛鳥都是同一種類,毛色倉黑,體型碩大;數目也不少,足有幾百隻之多。飛在空中,黑壓壓的一片,就像開來了一隻小部隊。
“六師兄”使勁扇了幾下翅膀,穩住了飛馳的身形。跟在它後麵的十幾隻小鳥,也趕忙一個個做出“急刹車”的動作。它們就在那幾百隻飛鳥前行的方向上,開始矯健急速地盤旋起來。它們一邊盤旋,一邊嘴裏發出“唧唧嘎嘎”的聲音,看那樣子,就好像是要與那些不速之客溝通一般。
幾百隻鳥兒對眼前飛舞鳴叫的小鳥們毫不理會,繼續前行。於是,在一陣的“嘰嘰嘎嘎”聲中,十幾隻小鳥和那飛來的幾百隻鳥兒落到了撫雲峰上。
腳踏實地的鳥兒們,很自然地便分成了兩個陣營。
“地頭鳥”這邊,“六師兄”一馬當先,站在了十幾隻鳥兒的最前端。
幾百隻“外來客”的前麵,也站著一隻鳥兒,看體型是幾百隻鳥兒中最為肥大的。它舒展著翅膀,四處打量所處的環境,對站在自己跟前的“六師兄”渾沒在意。
“六師兄”仰頭看著這隻“肥鳥”,“嘰嘰嘎嘎”一會,見那肥壯家夥仍是對它毫不在意,突然高聲鳴叫了起來。
“六師兄”身體小巧,與跟前的肥家夥相比,就隻有它的腦袋一般大,即使大叫了一聲,聲量也大不到哪裏去。但就是這一聲聲音不大的“大叫”,卻叫“肥鳥”一個哆嗦,茫然地四麵張望了一下後,終於將視線轉到眼前的“小不點”身上。不過,“飛鳥”此時的態度明顯地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因為,“六師兄”的鳴聲響起,“肥鳥”先生先是一陣迷糊,然後,心中莫名地便產生了一種恐懼――眼前的這位哪是一個“小不點”啊!這不就是一個隨時能要自己和整個族群小命的一禽中之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