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岩有些為難,沒有繼續說下去。其實歐岩想說的也沒什麼――隻要派人出穀去打探一下,一切情況也就清楚了。
可是,幾年來,褐木穀除了阿壯、蓬跡和小六子的“探子組”出入無礙以外,連許碧川都沒走出這褐木穀一步。許碧川也曾告誡弟子:埋頭修行,該出穀時自然能出。因此,晨登門所有弟子都把“禁止出穀”當成了戒律。而阿壯,除第一年時曾經眉花眼笑地頻頻出入外,後來也幾乎沒怎麼出去過了。蓬跡出穀,也就是去充當勤勤懇懇的采礦工和搬運工――隨著阿壯老大前去采集煆煉眾弟子寶劍的鐵礦,其餘時間,人家蓬跡可是老老實實地在刻苦修行著的。
小六子它們那群“知意”,因為是飛禽的緣故,所以許碧川特許它們可以自由出入山穀――蔚藍的天空是屬於鳥兒們的,即使是一隻修行中的鳥兒。可是,小六子它們也隻被容許在這雲遙山的範圍內活動。
由於小六子它們的“語言”天賦,經常會給同門們帶回一些從飛禽走獸那裏聽來的“小道消息”。這件事後來被許碧川得知,便笑著提到阿壯的這些弟子都可以被當作“探子”使用了,那些長白國派出的軍兵、奸細,如果要到雲遙山來,免不了要讓飛鳥驚匿、走獸遠避,小六子它們向飛鳥走獸打聽,長白國的軍兵、奸細便可無所遁形了。
許碧川本是開個玩笑,其實,長白國的軍隊來不來,來多少,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裏。可是,阿壯聽到許碧川的一番話,卻是興致勃勃,便向小六子它們交待了一項特別的“任務”--留意雲遙山的“風吹草動”,一旦聽聞有關“軍隊”、“打仗”什麼的,就要第一個向他阿壯長老、阿壯師尊彙報。於是,這群阿壯的愛徒,小巧美麗的鳥兒,在褐木穀中就有了一個特別的稱號――探子組。
歐岩心中想到若要了解詳細的情況,如果讓小六子的探子組出外打探,一來小六子它們從來沒有飛出過這雲遙大山,二來它們畢竟不是“人類”,雖然它們機靈,以它們現在的“本事”也不怕人類或什麼猛禽的傷害,但一群小鳥,對於“人類”的事,恐怕也不容易弄得清楚分明;如果要阿壯長老外出,似乎也有不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十五個大弟子中,選派兩三人出穀,以十五個師兄弟現在的修為實力,什麼樣的情況消息還不是“手到拿來”。
但……
歐岩欲言又止,議事堂中的其餘弟子也沉默不語。剛才心情激奮的十一個弟子,聽了大師兄的話後,臉上的喜氣已找不到蹤影,似乎個個都有點心緒不寧。他們盡皆拿眼看著三師兄惜鐸,而惜鐸臉上的輕鬆自在也換成了有些凝重。
許碧川將一切看在眼裏,開口道:“歐岩分析得有道理,長白國的軍隊不會再到雲遙山中來白費力氣的,應該是長白國有了內亂或是和別國發生了戰爭。按理說,修行之人追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世俗紅塵中的事,除非因緣聚會,否則修行人不宜介入過多――”
“唉!”許碧川接著輕歎一聲,又道:“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修行修行,難道真的要修成鐵石心腸,才能叫作修行嗎?”
許碧川看著青曉,說道:“青曉,你是長白國人,我知道你為人光明磊落,又疾惡如仇,否則,也不會為了修城國的幾萬無辜百姓,得罪了丘木甲和金元古,引來殺身之禍,險些送了性命。並且,我還知道,當初你和惜鐸、和這裏的十一個師弟,還有那一千多個師弟們,一起對抗‘貙武軍’,寧願舍身成灰,要和‘貙武軍’同歸於盡,並不是你已背叛了長白國,而是舍生存義的大義之舉!你的心中,一直都對長白國忠心耿耿,丘木甲、金元古、‘貙武軍’這些宵小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沒有抹殺你對長白國的赤膽忠心!
“長白國雖然有丘木甲、金元古、‘貙武軍’這樣的宵小人物,但他們是長白國中的敗類,他們代表不了長白國!其實,世上那個國家沒有這樣的小人,這樣的人渣,這樣的敗類?而我相信,長白國絕不會隻有一個能像你這樣守正不阿、見義敢為的人物!像你們這樣的人,才是長白國的真正代表!”
許碧川停了停,又接著說道:“四年來,褐木穀中的修煉歲月,已使你由一個‘凡塵’中人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修行人,但修行人還是人,既然是人,豈能沒有人的感情?這次聽到小六子它們帶來的消息,你恐怕猜到了故國有了禍患,心中有了擔心憂慮,其實這沒有什麼!雖然你現在成了我的弟子,成了晨登門中的一員,成為了一個修行人,但我又豈會責怪你仍然心懷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