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坐在用籬笆圍成的院子裏,拿著火筒不時吹一下煙霧彌漫的灶頭。用土磚徹成的小灶上放著一個有些破損的藥罐,藥罐裏此刻正散發著一絲絲霧氣,一陣陣嗆鼻的藥味傳來。
“雲兒,藥熬好了麼?”茅屋裏傳來一個女子虛弱的聲音。
“娘,馬上就好了,你等會。”葉雲聽了婦人的話,忙回了一句。轉過頭來,又用燒火棍撥了撥灶頭裏的火,並添了一把柴。
葉雲有一個很文雅的名字,卻是地道的農家子弟。至於他為何有這樣一個比較文雅的名字,這都是因為他娘曾經是村裏教書先生的獨女,曾經亦是周圍幾個山村裏有名的才女。
從葉雲一出生,他娘就給他起了這樣一個文雅的名字,而不像村子裏其他人家的孩子,都是以二小子,愣子,狗蛋這樣的代號。
可是一個名字卻並不能代表什麼,葉雲的出生,並沒有為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帶來好運,反而在他一歲的時候,身為村子裏有名的獵人的父親,有一次進山打獵,一去不回,從此便失去了音信。一直到多年後,村子裏另一個獵戶陳叔才從大山深處,找到了父親生前用的獵刀和一些雜物。
陳叔將這些東西帶回來,交給娘親,從此娘親便一病不起。多年的操勞,她已經病入膏脈,而這個家,也因為這樣,越發風雨飄渺,搖搖欲墜。
灶頭上熬的藥開了,藥汁帶著濃濃的藥味溢了出來。葉雲忙取過一個瓦碗,小心地將藥罐裏的湯倒了出來,然後端起來走進屋裏。
“娘,藥熬好了,陳叔說,娘喝了這藥,身體會好起來的。”葉雲將湯藥放在屋裏唯一的破舊的木台上,然後笑著對靠在床上的婦人說道。
屋裏光線很暗,一個臉色臘黃的婦人病懨懨地靠在床上,她是葉雲的母親張素。看到葉雲進來,張素歎了一口氣,柔聲道:“雲兒,辛苦你了,都是為娘不好,連累了你……”說著說著,張素又不禁落下淚來,道:“雲兒,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以後……以後你不要再為娘去揀藥了,娘已經和你陳叔說好了,娘去了以後,你就跟你陳叔過,他會代替娘照顧你……”
“娘,不要說了!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孩兒一定會治好娘的病!”葉雲聽了葉素的話,也忍不住哭出聲來,然後猛地轉身跑了出去。
葉雲心裏很難過,他一歲的時候沒了爹,這些年來一直與母親相依為命,他對父親沒有任何印象,對母親感情極深,自從母親病倒後,盡管村裏的大夫已經說母親的病已經無力回天,他卻不肯放棄。
母親病重臥病在床,家裏的開支,全靠葉雲這個瘦弱的身子支撐著,也許是因為貧窮的孩子早當家的緣故,才十二歲的葉雲,無論心智還是性格,都顯得比村裏其他同齡的孩子要成熟穩重。
葉雲鄰住的村子叫陳家村,這個村子座落在青木山下,並不算大,大約有一千多的人口,以陳姓為主。在陳家村,陳姓人家是一個大族,聽說,是城裏陳姓家族的分支。而陳叔,就是陳家村族長的遠親。
葉雲體弱力薄,才十二歲的他不能像村裏其他獵戶一樣進山打獵維持家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進山去挖野人參,然後拿回來托陳叔去鎮裏換點錢銀維持家計。
青木山裏多得是野人參,不過山裏野獸多,極其危險,一般隻是成人進山,像葉雲這樣的半大孩子不是沒有,但大多都是家庭窮苦的孩子,冒險進山是為了幫家裏掙多點錢。
看著破落的院子,葉雲歎了一口氣,略顯幼稚的臉頰上有了一絲與年齡不符的無奈與擔憂。
這這些日子來,他幾乎每日天一亮就進山,然後到日落才歸,雖然進山挖野人參的人不多,但是山裏的野人參還是越來越少,盡管與別人相比,他挖到的野人參要多很多,但是換回來的錢銀卻仍然不夠母親看病,甚至連藥也快買不起了。
若不是陳叔一直照顧著他,他估計早已經餓死了。想到陳叔,葉雲心裏有了一絲感激,自從父親在山裏失蹤後,一直是陳叔照顧著他們家,這些年來,若不是陳叔,或者母親早就去世了。
“雲子,你娘她還好麼?”葉雲正沉思著,忽然院子外走進了二個人,當先一人是一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在他身後,跟著一個壯實的半大少年。
這個中年漢子正是陳叔,看到來人,葉雲愣了一下,忙上前黯然地道:“娘的病越來越重了,陳叔,再不請大夫的話,我怕……”葉雲眼中有淚花閃動,顯然心中難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