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若隱若現,點點星光燦爛,這是個晴朗的夜晚。
遠山綿綿,青鬆低垂,一陣風吹過,葉與葉間交錯碰撞,發出眾多的沙沙聲響。
呼吸著夜空下寒冷的空氣,薑毓抬起頭,望向虞城的方向,再過一個時辰,自己就要回去了。那個朝思暮想了半年之久的地方,那裏,有著自己全部的祈願與渴望。
“將軍,喝點酒驅驅寒,解解乏吧。”一個大胡子軍官二步三搖走到了薑毓的身邊,拿出了自己的小酒囊說道。
薑毓轉過頭,見是自己提拔的副將姚大勇,他挑了挑眉,笑道:“我說了,凡行軍之中,為免意外,一律禁酒,違者皆二十軍棍,定罰不饒,你竟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帶酒囊?”
姚大勇撓了撓頭,嘿嘿直笑,說道:“可咱們現在不是在行軍中啊。”他努了努嘴,示意薑毓看他們周遭那幾十人下馬歇息的兵士,“咱後方的大部隊還要半日多才到呢,我們現在是脫隊狀態,再說將軍您那軍令一下,這幾多月哥們幾個的嘴中都快淡出鳥來了,現在天又寒,就喝一點,喝完就睡,絕不會誤了事的,就…就通融一下吧,嗯?”
“你不要總是鑽這種空子。”薑毓伸手一拍他的腦袋,罵道,“就你聰明,若你真有這份閑心,倒不如多讀點書。回京以後,趕緊去尋個先生來教你習字。往後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總不能還是讓士卒給你念朝廷的旨意吧。”
“將軍知道我就是個粗人。蒙你不嫌棄,提拔我作了副將。往後讓我為將軍奮勇殺敵可以,誰讓我就叫大勇呢。可讀書寫字,這個,您還是直接殺了我比較快。”姚大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薑毓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又拍打他的腦袋,笑罵道:“瞧你這點出息。難道不知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光靠匹夫之勇能成什麼事?”話雖如此說,但是他心中明白,自己看中正是姚大勇的忠勇與簡單。
“嘿嘿。戲文裏不是都有個白臉師爺嗎?將軍說到了虞城就封我做大官,那我隻要張榜給自己找個幾個白臉師爺,到時讓您先審核,絕不給您丟人,這不比自個讀書快的多嗎?”姚大勇看薑毓笑了,心下知道他其實並不介意自己的失禮。
事實上,眼看著和虞城越來越近。這位帶著他們幾番浴血奮戰的皇子將軍卻越來越沉默,夜間常常哎聲歎氣,讓他這個唯其是瞻地副將不由得有些擔心。這才明知道薑毓禁他們飲酒。還要拿喝酒做引,寧願自己被打軍棍,也要分散薑毓的注意力。如今看來,將軍眉目間的愁雲略淡,他也算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他轉身,對著休息的兵士喝道:“好了好了,小子們都起來,上馬!我們去虞城,見識都城的繁華。一個兩個,都把腰板給我挺直了。別給皇子將軍丟臉。”
“是!”他一聲令下,所有的兵士都躍馬而上,整齊劃一的回應道。
“好!啟程!”
官道上噠噠地馬蹄聲轟鳴而去,留下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蹄印。
淩晨,月亮還未及全部退隱,天剛微微有些露白的痕跡。虞城東側城門地守衛們就按時的打開了城門。幾個小兵被城守大人打發下來看門,他們一麵打著嗬欠。握著發鈍的槍與劍,靠在門邊。此時,天色尚早,便是最早起的商人也還要再過一會兒才會出現,於是他們都非常放心地打著瞌睡。
忽然,一個耳朵較靈敏的兵士被驚醒了過來,他碰了碰身旁的同伴,說道:“好像有什麼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