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尚未成年,但墨龍畢竟是上古神物,怎會久為人困?若不是它被煉獄之水浸泡五萬多年,需要它全力抵抗煉化,所以在影響它生長的同時,也讓墨龍的水土本命受了許多侵蝕,管智生在九真道煉龍池中將它盜出,與其說是盜出還不如說是救出,墨龍天生靈性,便任由管智生以金蠶絲綁縛帶走,它的性靈中的欲念也是早早離開九真道這凶險之地,尋覓個清幽之所,隻要有足夠的時日修煉,早晚要再上九真道,去尋那些修道人的晦氣。它本來也瞧不太上管智生的道術,誰料到那管智生所使的禦龍之術居然頗有妙用,它傷勢還深,以自身之力若是對付與禦龍之術相當的道術,原也容易得很,不曾想禦龍之術是門奇特的手段,竟然將它製的沒有辦法,隻得就範。
這也是以景嶽一個俗人,就能夠運用禦龍之術擺布墨龍入體的原因,本來一切都在管智生的計劃之內,但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先天真氣本就是去蕪存精的上等氣息,正是修真煉氣之士最初的根本,而五行生克的道理正是亙古不變的天道循環至理,這正氣宗是極北之地的修真名派,其修行之法正是依著先天之水的脈絡的法門,其根底正是要將先天之氣化為金水,才能成就道體。但敦不知這墨龍正是所謂五行之靈,它先天便占著水土兩相,景嶽天頂先天真氣化為金湯的一刹那功夫,那墨龍如遭電擊,龍身鼓動,其所受的煉獄之水的傷害在這一刻,竟好像已經痊愈了一般,幾乎就在一眨眼功夫,他的修為就要恢複到當年的威能。墨龍一喜,它的心思想到:“你這臭小子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居然鬥膽敢驅使我來助你煉氣,真是豈有此理。“便忍不住張口咆哮,毫無顧忌,扭動身軀馬上就要自景嶽這裏破體而去。
若真讓墨龍就這樣破體而去,景嶽哪有不死之理?可這一節又哪裏是管智生事先想得到的。
此時正是千鈞一發之際。
墨龍正欲騰空衝破景嶽身體飛走之時,忽然龍目一閃,龍須振動,墨龍低吟一聲,龍首轉動,好像發現了什麼異狀,仔細察看。
原來墨龍雖然放緩了旋轉的速度,但景嶽竅穴徐開之勢並示減緩,正在墨龍欲飛的一刻,景嶽已經七竅重開,七竅開合之間,天頂先天真氣被真氣之漩以陰陽之磨,漸次化為金湯,金湯之勢不可擋,就要注入竊穴之中,完成先天之氣煉化的最後一段,馬上便要成就息動之期,煉成道體。
這點小道行於墨龍看來,實在是不值一曬,但從這中間卻被墨龍看到了旁人不曾發現的東西。
此刻景嶽已然抱定了必死之心,向體內審視時,已見到墨龍脫困後馬上便要破體而去,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想不到那墨龍居然搖首擺尾,在自己湧泉之底遊動起來,四處東張西望,看著悠閑得很,不知它意欲何為?
景嶽在心底裏發出這樣的疑問:“要走就走,這小家夥到底想怎樣,在這閑逛些什麼?是發現了什麼嗎?”
景嶽原是心中發問,沒想到那墨龍好像聽見一般,龍首向上望去,居然發出人聲:“小子無禮,龍尊我在這世上已活了不知多少歲月,你居然敢小東西來小東西去的稱呼,好沒禮貌。”
它這一發聲可不要緊,卻將景嶽嚇了一跳,雖然知道墨龍是上古神獸,靈異非常,但萬沒想到居然口吐人言,複又釋然:“師父是青淵中青蟒原形,才修行幾千年功夫都能化為人身,這墨龍既然是遠古以來的神獸,自然更加出奇,口說人言當然也就毫不奇怪了。”
景嶽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卻聽那墨龍又道:“臭小子不快快來賠罪,反倒在那兒想東想西的,既然知道龍尊是上古前輩,還不趕快賠罪,是討打嗎?”
這一下可將景嶽嚇著了,怎麼自己心裏偷偷想的東西,居然會被這條小龍知曉的,難道隻因為他落在自己的身體中,就可以知悉自己的心腹事?自己這這幾年早將管智生留下的筆記和各類古怪書籍翻閱了一遍,卻從來沒有聽說過眼前發生的事,這到底是條什麼樣的龍啊?
墨龍一聲呼哨打斷了景嶽的思索:“小子,別胡思亂想了,你用那臭老頭的古怪法門引本龍尊到你體內,又迫我幫你這小笨蛋做這種引導先天之氣的低等勾當,也不怕辱沒了本龍尊的名頭?”
景嶽這時平複了心情,心想這墨龍既然已經掙脫了禦龍之術的束縛,但居然並不馬上飛走,反而留在自己體內,和自己說些閑話,這還不算,更難得的是這小龍說話挑皮有趣的很。是景嶽自從到現在都不曾遇見的,哪怕是以詼諧著稱的管智生,也因冠著長輩的身份,在景嶽麵前不好鬧得過分,可這墨龍卻全沒有這些世俗的人情世故和顧忌,想到什麼,張口便說,它圖個痛快,讓人聽著,其實也並不討厭,反而因其真性情,讓人有幾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