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嶽回頭望見一人,嚇了一跳。
隻見眼前這人,身材高瘦,臉形如刀削,身著綠袍,一頭長發披在肩上,若不是頭發黝黑、麵上無斑,活脫脫地就好似是羊須站在麵前,景嶽初來正氣宗,就與羊須有了衝突,突然見到酷似羊須的這個年輕人,難免吃一驚。
這時又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小師弟,我們本想到你那處去,卻在這裏見著,沒驚著你吧?”景嶽看時,見那綠袍年輕人旁邊的,居然是大師兄胡安風。
這也是剛剛景嶽初見到綠袍年輕人,吃了一驚後將注意力都集於此人身上,以至於沒注意到胡安風站在一旁。
景嶽仔細看綠袍年輕人,發現此人不但穿著與羊須一般,就連長相也羊須頗為相似,但年紀甚輕,看著似乎隻有十七八歲模樣,另一個最大不同就是此刻這年輕人,居然滿臉的笑意,與羊須那副臭麵孔截然不同,本來景嶽看羊須長相頗難看,想不到看眼前這綠袍年輕人雖然與羊須長得有七分相似,但卻頗為英俊,恐怕是自己厭惡羊須所以連看著也覺得醜了,想到這一節,曬然而笑。
景嶽拱手道:“大師兄,我修行的乏了,出來舒口氣,看這裏風光優美竟出了神,沒留心到您和這位師兄,真是不好意思,這位師兄英姿挺拔,還要煩請大師兄介紹。”眼睛看著綠袍年輕人,笑嘻嘻地站在那裏,上下端詳自己,就好像被羊須盯著一般,混身不舒服。
胡安風道:“小師弟,你的勤奮我可算見識了,偶爾散散心也是好的。這一位是來自鐵骨峰的羊祜師弟,他昨天來咱中指峰,在我那裏住了一宿,今天一早是特意來找你說話的。”
景嶽聽說他姓羊,又是來自羊須統域的鐵骨峰一脈,心中一凜,拱手道:“羊師兄好,小弟這廂有禮。看您的豐神氣質,不知與五師叔怎麼稱呼?”
那名叫羊祜的綠袍年輕人拱手回禮,笑道:“師弟好,早就聽說你的事了,但父親受了些傷,母親也不許我亂走,我這是待父親傷漸可,才跑來找安風師兄,一道來找你說話,父親說那日三道宮考核時,便相中了你,想收為內門弟子,不料心緒影響反傷了心脈,不然怎麼會叫三師伯撿了如此大的便宜,嗬嗬。”
胡安風道:“小師弟,這位羊師弟正是五師叔的獨生子,來了就說想見你,我拗不過他,隻好帶他來了。”
景嶽聽說羊祜是羊須之子,心中一緊,又聽說他是特意來找自己,自已與羊須過節很深,這小子來是來探訊息的嗎?聽這小子說他父親說的話,看似羊須被墨龍所傷的事,被他隱瞞下來,並沒有向他人提及,估計是被個準弟子體內不知名的東西擊傷心脈這種事,說出來太過丟人,羊須之能在九大弟子前三之位,又一向心高氣傲,這麼丟人的事,避之惟恐不及,哪還能主動跟人提起呢?
景嶽道:“原來是五師叔的令郎,難怪英氣勃勃,佩服佩服,請到我的寒舍一坐。”這種客套奉承之言,景嶽講起來居然自然而然,毫無障礙,頗見心機之深。
羊祜笑道:“好啊,我也很想去到龜舍一觀呢。”他昨天過來,黃庭宮一脈其他內門弟子閑聊時,提及到景嶽時,有無聊人將他們給景嶽和他的精舍取的渾號講給羊祜聽,羊祜當時聽了就頗覺得有趣,這回見了景嶽,發現他很是和善,並不難相處,要約他同去精舍,竟將他人所取的不雅渾號順口說出,剛一出口就後悔了,看著景嶽怔怔不明的表情,既想笑也不敢笑,漲得他滿臉通紅。
胡安風看出了羊祜的尷尬窘態,便來打圓場,道:“小師弟,你這些天來一直在精舍裏刻苦修行,那些不省事的小子閑得慌來,給你和你的精舍取了渾號,昨天羊師弟聽了,剛才脫口而出,羊師弟並無惡意,你可不要見怪。”
景嶽嗬嗬笑道:“羊師兄快人快語,我怎會見怪,走走走,去我那龜舍坐坐去。”遂牽著胡安風與羊祜的手,往自己的精舍走。
胡安風本來以為羊祜剛才的話會得罪了這位景嶽師弟,不曾想到他竟如此大度,心裏頗為佩服他,覺得與他很是親近,另一邊羊祜也很感激他不怪罪自己失禮,道一聲慚愧便隨他往回走。
路上景嶽聽說了自己和自己精舍的渾號,不禁哈哈大笑,回到精舍後第一件事竟是手書“龜舍”二字,掛在壁上,左看右看,與胡羊二人相視而笑。
三人聊了一會兒,景嶽便大致釋然,隻因他發現這羊祜與其父羊須頗為不同,羊須陰森可怖,但這羊祜則是一副少年人的脾氣,愛說愛鬧愛笑,所謂愛憎分明,全沒有機心,頗為可親,雖然知道需要講話留三分,但仍輕鬆了許多。
景嶽既放下心裏的戒備,閑聊時偶爾賣弄下管智生筆記中的各種典故見聞,直聽得胡羊二人越發佩服他的博聞多識,到後來羊祜直說要改口叫他景嶽師兄,不管他如何說都不成,而胡安風則愈發對這個小師弟高看一眼,心想他日若黃庭宮能大展威風,必是因這位小師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