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嶽這番衝關築基,其實是冒了很大風險的,雖然靈力靈息和要竅的準備已可算充分,但其實他對於金鎖煉氣法和真氣篇之間的最終和合之道尚沒通解,此時衝關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本來他想過衝關築基可借助黃庭宮的七返九還丹相助,誰知道錯進錯出時,自己居然就掄起大刀開始衝關築基了,而當他發現其中的風險,想要停下來時,卻怎現就好像千鈞重的大刀掄起來,想停也停不下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似騎虎難下,若不想自己身死,隻好做個降伏老虎的好漢了。
“洞中不知身外事,修行哪聞雞犬聲。”
不知不覺中,景嶽在他的龜舍衝關築基,已到了第十三日了,景嶽想要張口喊叫,卻又喊不出半點聲來。
黃庭宮,敏思殿。
虛洞子盤膝而坐,眯著一雙三角眼,一手捋著胡須,正讀著兩個多月來胡安風每七日送達一次的,關於新收內門弟子景嶽的事情。十幾份呈報一會兒便看完了,虛洞子將呈報撇在一邊,麵無表情,閉起眼睛,沉思片刻,捏了個符印,忽然站起身形,徑直步出黃庭宮,腳下生風,駕風而去。
轉眼離了中指峰,虛洞子身如鶴形,如離弦之箭,來到乾山三道宮以上的玉真宮。
玉真宮,其位置僅在三道宮以上不足千米處,但其規模卻是幾乎是三道宮的十倍還多,全部由外門弟子值守,整個玉真宮上下九百餘名道人,幾乎無一例外都是他黃庭宮一係的外門弟子。玉真宮在正氣宗內算不得什麼,但卻接受燕淵國俗家香火,其掌宮主持道號叫做印磨,在燕淵國中提起印磨道長也是大大有名。
虛洞子徑直進了玉真宮裏,卻不找印磨道人,走到一處靜室之中,靜室無窗,有沒點燭火,一片靜寂漆黑,虛洞子走進靜室,回手揮動,靜室的門隨風關閉,本來還有一線光的靜室,便全黑下來,不見五指。
忽然黑暗中有一絲紅影閃動,微弱紅光晃動中,兩條長長斜影映在牆壁上,其中一個是虛洞子,另一個卻看不清模樣。
足有近半個時辰,靜室門開,一股輕風襲過,虛洞子穿宮而去,黑漆漆的靜室中,那絲紅光似乎隨風搖曳兩下,終於熄了。
胡安風收到師尊虛洞子的符信,叫自己即時到黃庭宮聽命,他知這回師父煉丹出關,找自己必是詢問小師弟景嶽修行近況和黃庭宮門下諸事,不敢耽擱,一路急行,來到黃庭宮敏思殿外,垂手而立,等虛洞子傳召。
虛洞子自宮外進來,帶了胡安門進敏思殿,坐下先問了近三個月來黃庭宮門下的有沒有什麼事情,胡安門都一一據實回報。
然後又再詢問宗門升龍大會的事,正氣宗外門弟子中黃庭宮這一支就占了九成以上,所謂人多好辦事,故而每回升龍大會的會務準備事宜也都是由黃庭宮來操持。其實這回虛洞子定下所謂的三月之期,也是為了契合升龍大會的會期,近幾屆大會,操持會務準備的事都交由胡安風做了,最初胡安風做得手忙腳亂的,但做了幾回,他如今也算是駕輕就熟了,呈報了升龍大會籌備事宜,虛洞子一聲不發,胡安風追隨師尊百多年,知道師父不說話既是沒啥意見。
虛洞子又再問起黃庭宮內外門弟子參加本次升龍大會的準備,胡安風也一一據實報了。
最後,虛洞子又問起景嶽根底背景和修行金鎖煉氣法進境的事情,胡安風人雖忠厚老實,但也知道與景嶽、羊祜等人結拜兄弟的事絕不能叫師父知曉,否則後患無窮,便將以往經過講了一些,隻將自己與景嶽、羊祜等人交往的事略過不說,但他甚以景嶽為榮,故而將景嶽的天分、修行根基等事,說得頗為詳細,雖無誇大之詞,但推崇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虛洞子聽胡安風講述,隻是微合雙目,卻並不打斷,也不提問,待他講完了,又不再追問,隻說道:“你前次去看時,景嶽是在修行嗎?”
胡安風道:“稟師尊,按您的要求,我幾天前去看過景嶽師弟,見他正刻苦修行,幾乎是物我兩忘,我都走進精舍了,他還渾然不知,想必是到了關鍵的時候,若是我猜的不錯,怕是他正在衝關築基呢。”
講到這兒,虛洞子哦了一聲,雙目張開,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在衝關築基的?”
胡安風道:“這也是弟子猜測,弟子看他現在的情形,與弟子當初衝關築基時的樣子,頗有相似之處,隻是景嶽師弟自從開始修習金鐋煉氣法至今,將將才三個月,居然能有如此進境,竟然直接要衝關築基了,果然是世上罕有的修真天才,不像弟子這般愚笨,弟子常想將來能光大黃庭宮一脈的,八成是非小師弟莫屬。”
虛洞子撇了眼胡安風,撚須不語,他雖然並不甚喜歡這個大弟子,但對他的尊師重道很是看重,這回從言語中感覺到他對景嶽的好感,他知道胡安風雖然心地實成,但卻也是心高氣傲的,所以一向對自己門中其他的內外門弟子,頗瞧不上眼,不假辭色,以至於給同門師弟大師兄不好接觸的印象,不禁心裏有些納悶:“這個景嶽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能叫安風也對他佩服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