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嶽得了墨龍這樣亦師亦兄的幫助,再有充滿這個世界的靈藥氣的浸泡,避開修行中的彎路歧途,如此一來,修行進境雖然並沒有明顯加快,但卻愈發紮實穩健,步步為營,積累頗厚,他心裏明白,自己照這般勤奮修持,一旦突破境界,則演化出來的神通,其威力必然遠超同儕之輩,想到這一節,他時常抱有暢快心情,心態放鬆更多。
而墨龍日常仍守在景嶽天頂之中修行,但卻不像以往對景嶽的修行不聞不問,常對他的修行出言告誡,一龍一人相處得十分融洽,至於墨龍心裏時刻想著如何收服時光之井的事,它可沒對景嶽提起,雖然景嶽看得出墨龍每次看時光之井垂涎欲滴的神態,但也並不出言點破它,心想此間寂寞,若讓這位龍兄大哥有件事每天想想,倒也是解悶去乏的好招,索性由得它去。
既然知道了自己不會終生困守在這裏,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裏多久,這全要看眼前的時光之井的意思,原本還想著如何脫困的景嶽,現在想的卻是如何利用有限的時間,充分利用正氣院中濃鬱的靈藥氣來加快修行進境,早日突破修真境界,所以拋開一切私心雜念,靜心入定,修行煉氣。
他所修習的正氣三篇正氣篇講究的是養浩然正氣,而辟穀訣第三段的煉心術也是講究的心術修行,更看重氣息靈性積累和境界領悟,用墨龍的話說,被如許多的靈藥氣浸泡搓揉,就算是頭豬要煉成人性,都不算難,何況是人,但要注意的是不可操切,需要循源修煉,不能躁進,不能疾行。
轉眼又過百年,沒有正氣宗弟子進入修行,景嶽想到其實此間以外的世界,恐怕隻過了幾天而已,也並不奇怪,仍是全心修行煉氣,不理外間變化。
墨龍隻須藏於他天頂修行,不需要這裏的靈藥氣,景嶽積累越厚,所需靈藥氣也愈多,漸漸地他也能夠發現,此間世界原來沛無比的靈藥氣,已不遠不如自己剛來時的濃鬱了,除了有自己吸取修行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會使靈藥氣消耗的途徑,想到自己這一來,幾乎是想正氣宗門億萬年供弟子修行的靈藥氣,全都收為已用,有時也覺得頗對不住正氣宗門,尤其是丹華祖師對自己的器重和栽培,但轉念一想,修真了道隻有一途,自己怎麼可以因為這種小義壞大節,反倒迂腐了。
在這百年中,景嶽與墨龍除了談及修道的法門外,偶有時聊天,也講些世間典故奇聞,叫景嶽開了許多眼界,同時一人一龍兩兄弟情義也愈加深厚了,初時大哥阿嶽還叫得有些親昵,到後來稱呼已是純係自然了。
墨龍看著景嶽的修行進境,雖然緩慢但卻根基深厚,堅實無比,心裏頗為安慰,唯一不滿的是,自己苦想了百年,也沒有悟出要如何才能收服時光之井的辦法來,想到不知哪一天,自己和景嶽可能就要被這時光之井彈出現正氣院了,到那時再想要來收服時光之井,可就變得更不可能了,有時它端詳著時光之井看著,恨不得上前一口將其吞下來,但知道此招絕不可行,隻能搖頭歎息,景嶽看在眼裏,有時也想這位龍兄大哥太過執著了,但自己或許也該幫他想些辦法才是,隻是既然連墨龍大哥也沒辦法,自己又要到哪裏想出辦法呢?
而在百年期近時,景嶽也感受到了些修行產生的變化,原來眉心處原有的灼熱感越發強烈了,原來還隻是溫熱,愈到後來,居然開始漸成灼燒的疼痛了,且那疼痛如同波浪一般,初時痛一分歇十分,往複循環,逐漸加碼,到現在已是痛九分,歇一分,除了灼燒疼痛之外,又再加上灼燒處有鼓脹之痛,好似有何物從中作祟,想要破體而出,但他以神視神通內視觀之,卻看不出眉心深處,有什麼怪異不同,更別提什麼物件要破體洞出了,景嶽講給墨龍聽,墨龍飛進他體內探查,也看不到有什麼東西,說道他這九竅之身是天上地下僅有的怪東西,至於在修行過程中會出現什麼樣的怪異之事,也並不足為奇,或者他眉心中的異兆就與他九竅之身有關也說不定。
景嶽聽墨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許多想法也僅限於猜測而已,想到無論此異兆是好是壞,總須自己承受就是,既是上天注定,順勢而為,行自然之道既可,隻是疼痛愈烈,雖然隻是一點,但卻痛至全身四肢百骸,似乎自己身體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在被灼燒、要被撐破一般難過,雖然並不會影響他日常吐納靈藥氣,兼修正氣篇和煉心術,但整個修行過程中都如墮煉獄,痛苦不堪,若不是強忍,幾乎時時都要呻吟叫出痛來。
這般境況愈來愈甚,到後來已不是痛九分歇一分,而是十成十的疼痛,疼痛如附骨之蛆,無時無刻不在糾纏啃咬景嶽,叫他根本無處藏身。
墨龍看著兄弟這般痛苦,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他反哺墨龍汁液給景嶽,這本是世上罕有的聖藥,可景嶽吞服後,也全沒有半點功效,疼痛如舊,看到這樣的情況,墨龍也隻能感歎自己見識不夠廣博,拿這局麵束手無策了。
疼痛叫人避無可避,景嶽隻好安慰自己,說這不過是自己修真了道路上必經的磨難,是上天安排好了的磨難,或許自己隻要成功渡過了這一關,前方會是一片坦途,雖然明知什麼一片坦途之類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胡話,但也隻有這樣想,才能夠對自己正在遭受的痛苦,覺得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