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艾菲木然地站在原地。
隻見更夜在虛空勾勒出一個牽引魔法式，往前一推。艾菲覺得頭頂癢癢，剛想伸手去撓，一粒光塵的穿過她指縫升到半空中，能感受到些微涼意。這個感覺，屬於維斯特無疑。
受到魔法式的牽引，那光塵綻放成一個巨大而繁複的花朵，竟然也是魔法式！隨著更夜手上變幻的動作，那朵魔法式被一層一層拆卸開，依次攤開在兩人麵前。
“竟然是重疊了三個單一魔法式的組合追蹤魔法，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更夜有些錯愕，高級魔人習慣給自己的東西做上標記無可厚非。可是這三層魔法式，除了追蹤艾菲的位置外，還包含了防禦型的空間魔法。空間魔法，是她的的魔法啊……竟然教給了維斯特。
被人在身上下了記號，艾菲最先想到的是維斯特。可是空間魔法的圖解她在更夜給她的書上見過，人類和魔人是不可能學會的，因為這是專屬於龍族的魔法，據說也隻有聖龍的一支——空間龍會使用。而空間龍，早在幾千年前就滅絕了，它們的魔法根本就沒有傳承下來。
她探尋地看向更夜，驚訝地發現他正呆呆望著某個方向，眼中盡是痛苦的神色。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摸樣，心中忐忑正隻能把詢問的話壓下，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艾菲的聲音將更夜拉回現實，他眸色再次沉下去，掩蓋了先前的失態。指尖微抬，重新將魔法式拚湊在一起，送回她身上。“他是想保護你，並無惡意。”
“他？維斯特？”艾菲依然愣愣的站在原地，除了維斯特，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做。
“我最後送你的禮物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如果你不想被殺掉的話。”更夜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隻見他眸子又沉寂下幾分，換上慣有的厚重顏色。
艾菲完全想不通他這樣做的用意，她本以為更夜說的以後能繼續教授她的人是維斯特。可是除了他，她身邊還有這樣的人嗎？而且維斯特又為什麼要殺掉她。
當初做人設的時候，維斯特的信息裏講過，安吉裏卡是他最重要的人，比生命都重要。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隻是艾菲有一點沒有想通，既然安吉裏卡是他最重要的人，那為什麼在遊戲的其中一個結局裏，奇莉婭殺死了安吉裏卡後，維斯特還會跟她在一起。
她能知道的隻有這個故事的結果，具體經過就無法揣測了。當中應該有什麼隱情吧。
艾菲試圖從更夜那裏得到答案，然而望進更夜的眼睛，裏頭是平淡無波，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他也什麼都沒講過。這般神情，讓她知道從他那裏是問不出緣由了。
更夜先一步離開，走之前告訴她他不會再回來了，這間小屋裏的東西，若有需要的盡數取走，以後也不能再來。這些話盡管聽起來很傷感，但艾菲也知道這一別很有可能就是訣別了。
魔人通常能活一千來歲，長壽些的能活到一千三百歲，艾菲現在這副身體說起來也是401歲高齡，但在魔人中也不過是妙齡的少女而已。維斯特比她年長，也活了七百多歲，而更夜……用維斯特的話來講已經是邁進棺材的人了，隨時都會枯竭。
她曾經試著用書上學來的檢測年齡的魔法暗中用在更夜身上，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一千七百多歲。當時真把她嚇壞了，要不是一直就知道自己的魔法不靠譜，她真的會把他當長壽仙翁一樣供起來。
走出巷口時，艾菲忍不住回頭看那扇生鏽的鐵門，仿佛看到的是更夜介於冷漠和寂然之間的眸光，心中驀地空落。半晌後，才將麵容隱匿在鬥篷下，然而她剛一轉身，從身後撲來一股熱浪，將鬥篷掀起如同一朵綻放的黑色煉化。
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火焰正焚燒著生鏽的鐵門，將它們融化流淌在地上依然散發著灼眼的光芒。直至融化的鐵水都被蒸發得一幹二淨，火焰才漸漸平息下來。熱風中飄來一張紙卷，輾轉落到艾菲腳邊。
她墩身撿起來，展開。上頭是熟悉的筆記，更夜留下的。
“如果沒有對你而言值得留念的東西，就回暗界去吧。”
更夜是在告訴她，魔國即將有難。艾菲木然，本以為這場滅國之禍隻有自己知曉，原來更夜也察覺到了。哪怕相處的時間不長，在她心中，更夜是教會她如何在這個陌生世界生存的人，她對他是如兄如父的敬重。更夜也說過，她是他唯一的弟子，哪怕是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弟子，他在最後也是想著她的呢。
將紙卷丟進殘餘的火焰中，待見它被焚燒殆盡後，艾菲麵色凝重的轉身走進巷子深處。以往雖然滿心想著要離開王都，但艾菲從來沒仔細策劃過這件事，眼下已經容不得她再拖延了。
然而想到那個人，那個她唯一放不下的人，艾菲胸口裏一陣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