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拜 把 子(1 / 3)

自從呂家班來正定府廟會演出,開始他並不在意。打把式賣藝一夥來一夥走,他看多了。第二天聽夥伴說,這家雜技水平不一般,演出水平高,個人功夫好,夥伴讚不絕口。胡堆兒這才動心去看究竟。這一看不要緊,看出了癮。越看越想看,越看越愛看。常言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家演出,從老到少,個個功底紮實。尤其是輕功、硬氣功,更是一絕。胡堆兒反複看呂班主表演的“八卦掌”,一招一式,拳行趕勁,意到神功,令胡堆兒從心眼裏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每天帶幾個人去看、去學,每場都投一塊大洋。他一連看了五天,第六天因為去處理一家商人之間糾紛沒去,第七天去看,卻遇見幾個日本浪人來鬧事。這才一怒之下,帶人打跑了那幾個小鬼子。

這幾個小鬼子就是山本派往華北的一支小分隊。這些長著中國人一樣的黃麵孔,卻包藏禍心,裝一肚子壞水。他們到處鑽營,打探中國各種情報。閑來無事,不是賭錢便是逛窯子、拈花惹草、打架鬥毆,幹那些傷天害理之事。正定府在京漢路上,而且城大人多,三天一個小集、五天一個大市,這些小鬼子便騎上僧帽單車,仨一群,倆一夥去正定府趕集。每次到正定府,他們不是打飯館跑堂的,就是去戲院裏挑逗良家婦女。這些事讓胡堆兒知道了,開始勸他們自珍自愛,不許再幹壞事。這幾個浪人自以為氣壯如牛,又有功夫,說不了幾句,雙方便廝打在一起。沒打幾個回合,便被胡堆兒一夥打得狼狽逃躥。

時隔半月,這幾個浪人又來正定府找事。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聽人說雜技班有一條大黑狗。浪人想,是不是山本大佐要的那條大黑狗?到正定一看,果然正是,他們高興極了。他們想把場子攪了,趁機牽走這條大黑狗,就可以向山本大佐邀功請賞了。誰知又碰上了胡堆兒一夥,被打回石門不說,還有兩人被打傷。雖然他們挨了打,但卻發現了一隻真正的藏獒,他們還偷偷地拍了藏獒的現場照片。挨頓打,也值得!

呂家班正想離開正定府時,呂方卻病了。這一天,呂方帶著呂安逛了興隆寺、天寧寺淩霄塔,後來又爬上正定城牆,二人轉了一圈,出了一身大汗。下城牆時受陰風吹刮,到馬車店時就眼淚鼻涕一齊流。晚上便發高燒,而且還跑肚拉稀。常言說,好漢子架不住三泡屎。第二天,呂方便不能起炕。呂班主給呂方熬了葁糖水,蓋上大棉被,想悶一身汗,就會好。誰知悶了兩個時辰,也沒出汗。進了九月末,白天太陽曬人,傍晚以後,氣溫下降,天就冷了。到了晚上,呂方頭疼難忍,呂班主用手摸摸呂方的頭,熱得燙手。呂茗娘兒倆心裏著急,又讓呂方喝葁糖水。呂方高燒不退,呂茗娘兒倆一夜沒睡。天剛亮,又下起蒙蒙細雨不能出門。這時,胡堆兒打著油傘,冒雨而來。胡堆兒想勸呂家班再演幾天。

這天下了細雨,胡堆兒很高興,得知呂方高燒,他急忙去看呂方。先看舌苔,再把脈,他說:“鬱火生悶,風寒所致。我開張藥方。”說罷,從馬車店要來筆墨紙張,開了幾味藥。

呂班主雖不會醫道,但也小知一二。看完方子說:“賢侄還懂醫道?”

胡堆兒說:“我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剛懂事時就背湯頭歌,識別中草藥,一心想讓我從醫,所以我略知一些小病藥理。”

呂班主心裏高興,說:“這方劑一次要幾付?”

胡堆兒說:“如師傅看方劑無錯,一切由我辦理。”

呂班主說:“哪能讓賢侄破費?”

胡堆兒說:“我父過世後,他原先的藥房還留給我二成的股份,所以,取藥之事,就由我去藥房取回便可。師伯不要客氣。”

胡堆兒又冒雨去取藥。半個時辰,提回來三包草藥,還帶來一隻砂鍋,對呂班主說:“咱們就在這馬車店熬藥。”

這天下午,呂方喝了湯藥,兩個時辰後,便好了許多。呂方從炕上爬起來,咕咚咕咚喝了三碗小米粥,伸了伸懶腰,又躺在炕上。天空烏雲密布,蒙蒙細雨下個不停。

胡堆兒看呂方病好了許多,又看屋外已黑,對呂班主說:“師伯,這秋天連綿雨下個不停,全家隻好窩在馬車店裏。這樣空耗天,哪天也得花幾吊錢,我看,還不如去我那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