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的刀尖僅是在王樵夫的眉心劃開了一道小口子,謝子玉認為,王樵夫當時能夠用的工具定然是隨身攜帶的柴刀,挖洞埋骨都會有柴刀的份,柴刀接觸過土地的地氣,同時又接觸過屍骨的陰氣,當沾上王樵夫鮮血的時候,立即被刀尖所吸收,絲毫不留痕跡。
人的眉心是人麵最脆弱的部位,也是最顯見的部位,陰氣入體,要想影響到人的身體,必會先侵入眉心。眉心容易沉積陰氣,而這把柴刀曾帶過當時土地的地氣,還有屍骨的陰氣。當柴刀觸及陰血時,便猶如屍骨陰氣觸及土地地氣,屍骨本在土中,血入土則如骨入土,故此陰血便會被柴刀所吸收。
這可能並不能改變什麼,但對謝子玉而言可不一樣,趁王樵夫的魂魄還未散去,先問清楚那屍骨所埋地點,這樣才能徹底解決事情的根源。由於這並非是什麼簡單的傷病,故此所用的方法會讓人摸不著頭腦,於此看來不像是個大夫,而是個瘋子。
“王嫂,你們可以進來了。”
謝子玉在裏麵呼喚著二人,他已拿出巾布將王樵夫的眉頭給包紮了起來,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讓精神恍惚的王樵夫開口說話,一旦事情說出來,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王嫂,再麻煩您一件事。待會兒王大哥會起身回答我的問題,您還有小虎子在一旁千萬不要出聲,若是擾了王大哥的氣,事情將會更加嚴重。”
“你放心,我和小虎子絕對不會亂說話。”
謝子玉放心的點點頭,既然王嫂不問,他也就不用解釋,這種事情解釋起來也挺麻煩,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隨後,他準備了一碗清水,忽而又望向小虎子,關切道,“小虎子,現在大夫要借用你的一滴血,可以嗎?”
他之所以這麼問,為的就是得到小虎子的同意。小虎子是王樵夫的孩子,身上自然流著王樵夫的血。隻有他的血可以為王樵夫引魂,才能問得埋骨的地方。
小虎子不吵不鬧,未等母親勸說,便已乖乖伸出小手,歪過頭去,閉上雙眼。
既然小虎子都願意,謝子玉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銀針小心翼翼地紮在小虎子的食指上,他難免會皺眉輕嗚了一聲,這紮進肉裏,疼痛是免不了的。擠出一滴鮮血,滴在了清水的碗裏,不出片刻便淡了去,絲毫看不出有血液混入其中。
謝子玉左手端著碗,右手去觸那碗裏的水,沾了點,灑在王樵夫的臉上,緊接著開始默念口訣。
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隻見王樵夫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呼吸恢複了平靜,整個人更是筆直地坐起身來。
“王大哥,子玉想問你個問題……”謝子玉說話極其的小心,停頓了片刻,王樵夫木訥地轉過頭來,雙眼呆滯,像是失了心神。見他沒有反抗,謝子玉繼續問,“王大哥,不知你將之前遇見的屍骨埋於何處?”
“在……十字……坡……”他話音拉得極長,像是快要斷氣似的,而且整句話都是一個語氣,聽著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謝子玉行禮謝過,又再沾水灑在王樵夫臉上,王樵夫左搖右晃,昏昏沉沉地再次躺了下去,臉色依舊變得蒼白,不見有所好轉。
現在謝子玉已經知道屍骨下落,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屍骨,這樣才可以問清楚那家夥做了什麼,解鈴還須係鈴人,得先找到他才行。
王嫂擔憂的神色終是不減,對於王樵夫還是放心不下。
謝子玉勸說道:“王嫂,王大哥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已經找到了解救的辦法。不過我還需要出去一趟,隻要王大哥能夠撐過子時,那就算是沒事了。”
“這麼久?他撐得過去嗎?”
王嫂心裏沒底,人都這樣了,怕是活不了幾個時辰。
謝子玉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拿起工具,是時候出發了。
“王大哥一定可以撐過去的,您和小虎子守在他身邊,讓他千萬不要睡,我解決完事情馬上回來。”
“無機大夫,我丈夫的命就拜托你了。”王嫂欲要跪身,謝子玉眼疾手快,慌忙攔住,解釋了幾句,蹲下身來摸了摸小虎子的小腦袋,什麼也沒說,便急急忙忙出去了。
王嫂抱著小虎子,一手摸著丈夫的額頭,心中默默祈求,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謝子玉一個人的身上。
謝子玉稍作整理,帶著一把黑色油紙傘,腰間係了一麵銅鏡,急急忙忙向十字坡方向趕去。
潘縣榜山而建,臨近有座矮山原名斜陽山。由於瘟疫過後,謝子玉將大多數人都葬在了斜陽山上,故此又改名為葬墳地,而十字坡便是葬墳地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