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用罷,田山領陳皮去新購置的宅院,就在孫府後麵,被一條巷子劃開。丫鬟婢女管家一應俱全。
孫單薄宴上吃了幾口,就回了屋,讓貼身侍女紅衣熬了江米粥盛上,吃了半碗,放下不吃了。紅衣嗔怪道:“辛苦給你熬了小半鍋,你吃了半碗就撂下了。”孫單薄笑道:“我啊,不心疼這鍋,也不心疼江米,就心疼你,我來看看,熬粥把你小手熏著了沒有。”說著去抓她的手。
紅衣一閃,躲了過去,笑道:“你自己熬一碗試試不就知道能熏黑不?我還要去領咱房裏的新褥子,可不陪你玩了。”邊說邊出了門檻,反手掩上門。
孫單薄好生無趣,拉了褥子蓋在身上,正要側身小憩。窗外傳來小東子的聲音:“少爺,少爺。”推開窗子,見小東子鬼頭鬼腦的朝屋裏探望,在他頭上輕拍了一巴掌,道:“大中午的叫什麼叫?”
“蒙少爺來了。”小東子口中的蒙少爺是蒙棄的獨子蒙離,和孫單薄同歲,二人是自小玩到大的死黨。
孫單薄披了外衣,到了前院,一個高壯的少年依著柱子等候,少年足足高出他一頭來,顯得孔武有力,和他父親蒙棄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薄少。”蒙離一見他出來,迎上前,鬼頭鬼腦的道:“老頭子回去以後身上蹭破好幾道血皮,也不說話,嚇得我都不敢在家呆了。今天不是給你挑師父麼?怎麼,老頭子也出手了?”
孫單薄心道:總不能給你說你老子被我師父隨隨便便的揍了一頓吧,道:“和我新拜的師父搭了搭手,吃了點虧。”
“是祝師滅?還是外來的和尚?”
“都不是,是個我說不上來曆的人,厲害的像個妖怪。”孫單薄想起上午的陳皮,不自覺的嘖嘖歎道:“應該說就是個妖怪。”
“我不信能多厲害。”蒙離搖搖頭,接著道:“我不是來找你說這個的,今天是初一,照例西祠堂會有……”話說了一半打住,看向孫單薄。
“差點把這事兒忘了,小東子,這幾天照顧美人了沒有,要是讓它受了一點委屈,有你好看。”
“少爺,我就是自己一天不吃飯,也不敢餓它一頓呐。”小東西絮叨著自己的忠心。
“走,去瞧瞧。”孫單薄勁頭兒上來,領著蒙離朝後院走,走過七拐八拐的走廊,到了一處偏僻的廢棄院子,長滿齊膝的雜草,隻留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小徑盡頭是一間屋子,門前倒是幹幹淨淨的,小東子拿鑰匙開了門,孫單薄推門而入。
“就是有點悶。”小東子跟在兩人身後進去,嘀咕了一聲。
立春還沒有多長時間,寒氣還有殘留,孫單薄身上的狐皮襖子還沒脫下。但進了這屋子卻給人一種燥熱發悶的感覺。
四十平左右的屋子裏,隻有幾件簡單的桌子,中間的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花盆,花盆中間是一株植物,有兩尺來高。走近,與其說是一株植物不如說更像一條站的筆直的蛇,通長光滑,晶瑩中掛著一絲墨色。
這種植物被叫做美人相見兩相厭,為啟朝大陸特有,約在一百五十年前開始出現,出沒於啟城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