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宮世家(1 / 3)

第一章南宮世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神魔無道,以人命為草芥,(注1)

南宮劍拚命的奔跑著,身後狼妖張著大口,流著口水,緊緊地追趕著。

對於妖魔來說,人類隻不過是一頓美食。

天,閉著眼,仿佛什麼都看不見。

本來那南宮劍年少力短,按道理應該早已被狼妖吃掉,但人類求生的本能,讓他好像有無窮的力量,繼續奔跑著。

隻是誰都看得出來,他終究逃不過葬身妖腹的命運。

但與天爭命,能多活一秒也好!

奔跑,

奮力的奔跑!

天地間唯有這少年的喘息聲,和狼妖的咆叫聲。

然而命運似乎跟他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這少年不顧一切的奔跑,竟然跑到了懸崖邊。

拚命的喘氣,望著懸崖,少年臉色變得慘白。

狼妖見美食已經無路可逃,哈哈大笑,他並不急,他要讓美食進肚子之前有足夠恐懼,他知道,人類的恐懼,會讓血肉稍微變味,而他喜歡那種味道。

南宮劍轉過身看著狼妖,恐懼已經到了頂點。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這個世界,又有誰會關心這個少年的生死呢?

狼妖慢慢的張開了口,

陽光雖暖,照射在狼妖的牙齒上,卻反射著寒光,

南宮劍尖叫著閉上了眼睛,卻發現體內有一股力量在吞噬他,頭上環繞著一層黑煞氣。

很快,那股力量就占據了他的意識,而他的身體,也快速的發生變化。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那眼神的恐怖,讓妖怪看了都會心寒。

狼妖臉色大變,顫抖而嘶啞的聲音叫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劍並沒有回答,他怪叫了一聲,就向狼妖撲了過去。

狼妖大驚,張口迎擊,

南宮劍雙手一把抓住他的上下顎,

狼妖眼裏恐懼到了極點,

南宮劍狂叫一聲,雙手一撕,狼妖頓時被撕成兩片。

神魔無道,以人命為草芥,

南宮劍被體內的魔控製了之後,整個身體性情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他闖入了附近的村子,見人就殺,更挖出人心血琳琳的生吃下去。

血,染紅了雲,

而天,依然閉著眼,似乎什麼也沒看見。

直到他來到一個可憐的女子麵前,這女子長的十分美麗,正站在浴室裏沐浴,見有人進來,正要喊非禮,但看到南宮劍可怕的麵容,她嚇得連動都動不了,聲音也哽在喉底發不出來,甚至連女性害羞的本能也被嚇到九天雲外,所以她赤裸裸的站在南宮劍麵前,絲毫沒有感覺。

她的身體是如此美,胸口豐滿,曲線玲瓏,帶著浴水,讓人看了有一種莫名的心動。

但,此刻的南宮劍已經不是人了,

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魔爪一伸,就要將眼前的女子的心髒挖出來。

但他的手停在了離那女子胸口三寸處。

南宮劍的意識在魔的吞噬下,竟頑強的醒來,

絕不放棄,

就算神魔,也無法主宰我的命運!

南宮劍的意誌在怒吼,

被魔控製以後,南宮劍的意誌就一直在與魔抗爭,堅韌、頑強、絕不放棄的信念,讓他在此刻終於將身體的控製權奪了回來。

這一刻,

是勝利的喜悅?

還是悔恨的悲傷?

沒有人能描述。

那女子從震懾中清醒過來,立刻意識到自己赤裸裸的麵對一個男人,剛要叫喊。

轟隆一聲,

一道閃電將浴室的屋頂劈得粉碎。

透過剛剛粉碎的屋頂,南宮劍看到原本的晴空萬裏的天,一下子烏雲密布,跟著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老天終於睜開眼,

顯然已經被魔的行為激怒。

又一道閃電擊落在屋子牆上,一片牆頓時崩塌。

那女子尖叫一聲。

連南宮劍也感到了一種駭然的恐懼,畢竟天威比之神魔,是更可怕的東西!

閃電一道接一道落在兩人四周,很快整個浴室便被炸成平地。

傳說蒼天之怒,化為雷海,三界生靈,周天神魔,隻要落入這雷海,絕無幸免,最終隻有身化灰燼,永墮地獄,百世不得輪回!

在那漫天雷霆之下,愛情、親情、友情、金錢、榮譽以及一切的快樂,甚至是希望都將通通失去,等待著南宮劍的將是永不超生的地獄。

回想起在爺爺懷裏撒嬌的日子,回想起天琴美麗而又可愛的笑容,回想起身邊發生的趣事,童年的天空是多麼的藍,大地的芬香是如此的貼近,花草樹木,無不透著生機勃勃與希望。

“好壞啊,又嚇我一跳了!”

“嘻嘻,誰叫你笨啊?”

童年的言語片斷,讓南宮劍的臉不禁蕩起了一陣笑意。

但,這隻是瞬間,隨著雷聲,他的臉變得無比蒼白。

蒼天的憤怒,此刻似乎已經達到了頂點,

此間情景,就算用千軍萬馬也無法形容它的氣勢,用萬獸齊鳴也無法形容它的聲威,用鬼哭神嚎無法形容它的恐怖,用天崩地裂更無法形容它的慘烈!

那女子嚇得不顧自己渾身裸體,緊緊的抱住了南宮劍。

或許,這是南宮劍此刻心中唯一的溫暖吧,唯有那對弱者的憐愛,是天譴所無法剝奪的。

南宮劍抱住了那女子,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他也不知道這樣能否保護這個女子,但在漫天雷霆之下,他又能做什麼呢?

不,或許還有另外的東西是天譴無法奪去的!

就在這時候,天譴神雷終於降臨了,最強的一道閃電化為光柱,劃破長空,往南宮劍身上劈落。

那氣勢,就仿佛星河爆裂,銀河係在瞬間毀滅!

而這一瞬間,時間也凝固了,

也在這一瞬間,

南宮劍心中似乎有無法舍棄的東西,讓他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

為何天譴這般殘酷的降臨了?

是寧錯殺,也不願讓浩劫降臨人間的舍棄?

還是對這個身體所做一切的承擔?

但無論如何,南宮劍絲毫沒有放棄對求生的最後努力,

抬頭,

望天,

心中怒吼:“絕不放棄,就算天譴,也絕不放棄!”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

南宮劍一手抱住那女子,另一隻手將劍往天譴光柱上奮力擊去。

天地間一片黑暗。

*************************夢*************************************

南宮劍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眼前是一個精巧的小屋,墨綠色的橫梁,稍微暗黃的牆,牆上掛著人體穴道圖,和一套劍術圖譜。劍譜右下方,一張桌子,放著文房四寶,桌子上方的窗口,透入一陣溫暖的陽光。

原來剛剛發生的事,隻不過是南柯一夢,此刻的陽光,讓南宮劍感到格外的溫暖。

隻見他滿頭大汗,眉目間有隱隱的黑氣,他揮袖擦了擦自己的額頭。

回想起剛剛的惡夢,正如以前無數次惡夢一樣,夢中的內容,南宮劍並不是很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別的孩子沒有,而隻有他經常做這樣可怕的夢?

此刻的南宮劍隻有七歲,是武學世家南宮家的小少爺,他父母早逝,有一個大他二十來歲的哥哥南宮諾,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爺爺南宮煌。

他三歲的時候,很遠房的親戚(大概就是七姨的姑姑的表哥的嶽母的外甥的舅舅的表妹這種關係)玉阿姨就帶著她的女兒天琴在他家住下。

天琴比南宮劍大四歲,從小就一個美人胚子,而南宮劍也因為兄長年齡相差太大,沒有共同語言,所以從小就跟天琴玩得很好,反倒和兄長相當疏遠。

隻不過這個天琴的言行舉止,似乎和她的那清雅脫俗的相貌很不相稱,雖說童言無忌,童行不傷大雅,但她也確實太過無忌了。

經常說下流話不說,還經常偷看南宮諾洗澡,偷看隔壁的彭姐姐和她的丈夫接吻,而且還喜歡脫下南宮劍的褲子撥弄他的小雞雞,甚至還拿筆墨把他的小雞雞塗得黑黑的,讓眼花的爺爺還以為他孫子的小雞雞不見了,嚇的胡子掉了不少。

南宮劍剛剛從驚夢中醒來,心神剛寧,天琴就跑了進來。

“小劍,告訴你一個好玩的東西哦”天琴眨著眼說。

南宮劍頭腦還沒反應過來,隨口說:“什麼好玩的啊?”

“你不是說很想知道大人接吻是什麼樣子的嗎?”天琴神秘兮兮的說:“經過這幾日在彭姐姐的窗外偷看,我學會了,我來教你吧。”

南宮劍道:“你不怕被玉阿姨發現啊。”

天琴笑嘻嘻道:“我們偷偷的,大人們不知道的。”

南宮劍點了點頭,這個年齡的他,雖然不知道什麼是男女之愛,但小孩子天生對大人的行為的好奇,喜歡模仿,也是人之常情。

天琴學著大人的樣子,輕輕地鉤著南宮劍的脖子,道:“你閉上眼睛。”

南宮劍很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天琴輕輕地將自己的雙唇,貼到了南宮劍的唇上。

南宮劍感到兩片柔軟而微潤玉唇貼著自己的雙唇,傳來一陣淡淡的女兒香,混雜著小孩子的乳臭味,這個年齡的他,雖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好,生理上卻沒有起什麼變化。

南宮劍緩緩地睜開眼,卻看見天琴也在盯著他,兩人也不知道接下來該這麼做,這兩眼一相對,咕嚕嚕的一轉,兩人就覺得十分好玩。

“胡鬧!”

南宮劍的爺爺南宮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屋內。

*************************初吻***********************************

“好好的東西不學,盡學這個!”南宮煌氣得胡子掉了幾根。

身邊的玉阿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一把抓起天琴,像拎起一隻小貓一樣,一邊走一邊氣著說:“沒想到長大了幾歲,竟變得越來越像你那個無恥下流的爹了。”

“不好好練功,卻學胡鬧,這次爺爺要怎麼懲罰你?”南宮煌吹著胡子瞪著眼說道,一不小心,胡子又被吹掉了兩根。

“爺爺,你胡子越掉越年輕了,看上去真是風liu倜儻,人見人愛啊”南宮劍年齡雖小,卻也知道大人們喜歡聽好話,為了試圖避免爺爺的責罰,南宮劍將天琴平時教他的那些“下流話”順口說了出來。

南宮煌哭笑不得,道:“罰你紮馬步三個時辰,不做完,不許吃飯!”

可憐的南宮劍,因為稀裏糊塗的一初吻,就被罰去紮馬步。

這紮馬步,十分辛苦,卻是學武的根基,練的是人的意誌,隻有足夠強的意誌,才能夠將人體的潛能發揮出來。甚至配合各種內功心法,以極強的意誌,將人體內的潛能發揮到極限,從而震撼天地,有雷霆之威。這就是當今武學門派的修煉方式。

據說,當今的正道門派武當派的掌門人無虛道長,憑借意誌與心法,將體內的真氣化為劍氣,能開山裂石。甚至還有傳聞,說無虛道長的師兄,心虛道長,天資極佳,閉關修煉三十年,已經將人體的極限發揮到了鬼神的境界。甚至有人說,他已經成神人了。

南宮劍在太陽下,雙腿彎曲成九十度,身體稍微直立,屁股稍微向後保持平衡。

這種紮馬步的動作,對於一個六歲的男孩,那是十分辛苦的,但南宮劍天生有一股絕不放棄的信念,所以他毅然堅持了下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

豆大的汗流了滿麵,

兩個時辰過去了,

南宮劍已經將嘴唇咬出血了,

當三個時辰到了的時候,

南宮劍的手腳已經麻木到沒有感覺了,看到爺爺過來,整個人就像一被推dao的木偶,僵硬的倒在地上。

“唉,”南宮煌心中不忍,將南宮劍抱了起來,一邊伸手在他手腿上揉捏著,幫他放鬆緊繃的肌肉,一邊道:“本來爺爺以為你站了一個時辰就會來求饒,看樣子小劍將來的出息將大大超過爺爺的預料。”

南宮劍道:“爺爺不生氣了嗎?”

南宮煌道:“早就不生氣了,其實小劍的本性一直都是很好的。”

次日,

南宮劍和往常一樣,做完早上的功課,正在想要不要去看看天琴現在怎麼樣了,正思索間,卻見天琴跑了進來。

“琴姐姐,昨天玉阿姨有沒有打你啊?”

天琴搖頭道:“有啊,打得好痛,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我們出去玩吧。”

南宮劍老實巴交的說:“等下爺爺看不到我,又要罵我了。”

“哼,”天琴嘟起嘴道:“我都不怕打,你還怕罵啊?”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南宮劍的手就往外走。

****************************馬步****************************************

無辜的南宮劍隻好跟著這個壞姐姐,偷偷的溜出了南宮大宅。

這宅外便是建寧府的東城區,

建寧府是西秦南部的重要城市,人口密集,光是居住在城內的便有幾十萬人。雖然暴秦無道,民不聊生,但求生是人的本能,雖然不斷地遭到暴政的壓榨,建寧的百姓們,還是在夾縫中努力的生活下去。

“我們今天去哪裏玩呢?”南宮劍問道,對於玩,他的鬼點子可沒有身邊這個壞姐姐多。

“嗯,我想想,”天琴思索了一會,道:“我們去戲耍賴皮吧。”

賴皮是西城區古爺爺家養的一條狗,很高大,很愛睡覺,而且有暴力傾向,更奇怪的是,它腦袋反應總是比現實慢幾個拍子,有一次,盜賊把古爺爺家僅存的一把紫砂尿壺也偷走了,賴皮卻悠然自得的呼呼大睡。等到盜賊走遠之後,賴皮才慢慢醒來,跑進去狠狠一口把古爺爺咬醒,當古爺爺痛叫著起來發現尿壺不見的時候,卻看見賴皮朝門口汪汪叫了兩聲,然後繼續回去睡覺。那一次氣得古爺爺差點把它做了一鍋狗肉滋補湯。

但所謂狗性不改,小南宮劍和小天琴很喜歡去捉弄這隻懶狗,拿石頭丟它,馬上躲起來,那賴皮隔一會就會醒來,然後把熟睡中的古爺爺或者鄰居阿奔一口咬醒,叫兩聲,接著繼續睡覺。

小南宮劍和小天琴手拉著手,從東城區往西城區走去,路上經過了北城區。

北城區是建寧的貧民區,這裏居住的是城裏最窮的人,饑餓是他們日夜麵對的死神。雖然爺爺南宮煌竭盡全力的幫助他們,但畢竟光靠一個家族,一個已經沒落的武學世家,力量還是十分有限的。

每天這裏都有人活活餓死。

而且這裏的女孩子很少,為什麼呢?因為她們隻要長得還過得去,就會被她們的父母賣給有錢人家,甚至被賣到妓院當童妓。

每一天,生離死別的哭喊聲都會在這裏響起。

小南宮劍和小天琴每次走過這裏都會心裏都會有說不出的難受,但城南鬧鬼,他們是不敢走那裏的。

正走著,前麵不知哪裏走出一個女孩,看樣子隻比小天琴小一點點,但和小天琴華貴的衣衫相比,那女孩既髒又臭。

小南宮劍認得她是小菊,是他跟隨爺爺布施時認識的,她很可憐,很小的時候因為貧窮,母親將她父女拋棄,去嫁給了富人。失去了母愛的她變得很孤僻,不喜歡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小南宮劍有幾次想叫她一起玩,小菊低頭拒絕,將她自己緊緊的關在破木屋內。

小菊跪在小南宮劍麵前的時候,小天琴不認識她,嚇了一跳。

“南宮少爺,求求你救救我爹,他不肯將我賣掉,現在生病沒錢醫快死了……”女孩緊緊的抱住了小南宮劍。

南宮劍雖小,但本性善良,他扶起小菊,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看樣子,少說也有五六兩。

“好啊,你偷煌爺爺的錢哩”天琴知道南宮劍的錢是從爺爺的房子裏偷來的。

南宮劍一臉無辜的說:“還不是你叫我去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