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生一進院子,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草藥味,院子旮旯角落裏擺放著各種奇怪的瓶瓶罐罐,裏麵裝著各種奇怪的東西,甚至可以看到泡在壇子裏的蟒蛇在微動。
徐夫人在院子裏掃地,看見盧生來了,上前行禮,招呼他往內院裏走。
徐福正在院子裏焦急地來回踱步,見了盧生,趕緊上前拉他進房間,又吩咐夫人緊緊關了大門。盧生倒也詫異,一向閑定穩重的師兄,今日像是中了邪一般神情緊張。
徐福坐在椅子上,卻也不講話,隻是來回地搓手,不停地匝著嘴巴。
盧生見他如此情形,估計必然發生了大事,問道:“師兄,我們同為師門數十載,情如兄弟,我姐又嫁給你更是一家人。今日你遇到什麼難處,不用藏掖,隻管講來。”
徐福一口飲盡杯子裏的茶,良久緩緩說:“這是一個講出來要被殺頭的事……”於是便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詳細敘述,聽得盧生大為震驚。起先他以為師兄是煉丹走火入魔,直到他見著這精巧的盒子,知道當今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造出如此巧奪天工之物,才相信了。
盧生肘量許久,說:“此時如果當真,對你我可是一樁極大的富貴。隻要你我稟明大王,這榮華富貴,幾輩子也享之不盡啊!”
徐福歎氣道:“那神奇之物說,不能將寶盒獻給大王,不然會殺了我。我等凡夫俗子也不敢貿然和它對抗,但它卻並沒有說不能將那仙草帶回使用。我看倒是可以向大王說明,助我們兄弟二人去取那藥草。”
盧生翻看了一會兒地圖,說:“若將事情盡數告訴大王,大王未必會讓我們兄弟二人去取。若是大王派遣精兵強將,你我又能如何?以大王性情,隻怕得手之後,將你我除掉也是極有可能的。”他說著站起來,思量一番,果斷地對徐福說:“倒不如你我誆騙大王,說你出海時親眼看見神仙將長生不老藥埋在海中神山之中,但需帶三千童男童女前去跪拜彰顯誠意,然後我們帶著這三千童男童女,取得神草,定居異域,另立國土自封為王,此生再不回中土,如何?”
徐福聽完,連連擺頭說:“不行不行,師父叫我對大王忠心不二,況且我替大王診病煉丹多年,大王對我恩重如山,我豈可做出此等事來!”
盧生見他態度堅決,便坐下來喝了一杯茶,歎口氣緩緩說:“你我原本都是凡夫俗子,肉體之身,將來總有一天會化作塵土——但師兄得了如此精妙之物,自然是超脫世外,於天地齊壽了。可師弟卻難免死劫,唉,可憐我的家姐——你的夫人,也會垂垂老去,化作黃土……”盧生說著說著,假意滴出眼淚來:“你倒是得了仙道,可卻別下我等不管,還講什麼對大王忠心不二的好話來……”
徐福原本是善心之人,哪裏經得住師弟這一番眼淚,趕緊攙扶說:“如果取得仙草,你我自然也會享受天恩的。”盧生一抹眼淚揮手撇開他說:“這仙草,乃是神奇之物,你當真以為大王拿到後會給我們兄弟?他那後宮佳麗、朝廷重臣,不計其數,哪裏輪得到你我倆兄弟了?隻怕得了仙草這寶貝,首先就是斬殺你我封口……”
徐福聽得心理煩躁,便不願多說,打發走了盧生,一頭便睡下了。
皇宮西門門口,來了一個太監和一個穿著蓑衣的高大男人。
守門的軍士是剛從皇城周邊調遣來的,不認識這太監,於是喝令攔了下來。那太監一看,從懷裏拿出一麵腰牌來衝領頭的軍士臉上扇去,罵道:“瞎了你的狗眼。”那軍士見了腰牌,趕緊賠不是,原本想細問那個蓑衣男人,也不敢上前了。
蓑衣男人並不理會這些軍士,徑直就往裏麵走去。他很少進皇宮,不喜歡這個地方,還沒有河邊他的茅草房舒服自在。穿過密密麻麻繞來繞去的宮廷,來到了大王休息的小亭子上。一群宮女和太監正在服侍大王。太監上前稟報了一聲,得到應允後便揮手示意他上前。
隔著厚厚的簾子,他看到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說:“政,你還好嗎?”
太監回頭就罵:“咦!你這個大膽的狗,竟敢直呼大王名諱!”
“滾。”大王衝太監斥了一句,太監悻悻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