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外國人接著說道:“我不清楚,不過我覺得齋戒時期的君士坦丁堡看起來更加有意思!如果說這裏的白天像行聖灰禮儀的星期三那樣淒涼、陰鬱、悲慘的話,它的夜晚卻是像狂歡節的星期二那樣開心、熱鬧、瘋狂!”
“這的確是一種鮮明對比!”
當他們兩人這樣談論的時候,土耳其人沒有一個不羨慕地看著他們。
“他們真幸福,這些外國人!”其中一個說,“他們要是願意就可以喝酒、吃飯和抽煙!”
“可能是這樣,”另一個說,“可是他們這會兒沒有一根羊肉串、一碗雞肉燴飯、一塊果仁蜜餡點心,就連一片西瓜或黃瓜都沒有……”
“因為他們不曉得那些好地方在什麼地方!花上幾個皮阿斯特總是能找到幾個好商量的賣主,他們是得到馬赫穆德二世特許的!”
“用安拉的名義起誓!”這時一個土耳其人說,“我的香煙幹癟了,這並不是說我自願丟掉幾個巴拉的拉塔基亞煙草!”
這個信徒不顧會招來的風險,也不受他的信仰的限製,掏出一支香煙點著後猛吸了兩三口。
“小心!”他的同伴對他說,“要是現在有個不大有耐心的伊斯蘭教學者,你……”
“好!我將煙霧吞下去就沒事了,他是不會發覺的!”這人說。
他們繼續散步,在廣場上閑逛,然後走上不遠處通向佩拉和加拉塔郊區的街道。
“顯然,主人,”布呂諾叫道,同時向左右兩邊看著,“這個城市真奇怪!從我們離開旅店以來,我隻見到一些居民的幽靈,君士坦丁堡人的幻影!街道上、碼頭上、廣場上,所有的東西都在沉睡,就連這些幹瘦的黃狗都沒有力氣站起來咬您的腿肚子了。行了!行了!無論旅遊者們說什麼,對旅行沒有半點好處!我還是更喜歡我們漂亮的城市鹿特丹,還有我們古老荷蘭的灰色的天空!”
“別著急,布呂諾,別著急!”平靜的範·密泰恩答道,“我們剛到了一會兒!不過我承認,我夢想的決不是這個君士坦丁堡!我們認為快要進入東方的中央,沉浸在《一千零一夜》的夢幻之中,事實上卻發現被囚禁在……”
“一個龐大的修道院裏,”布呂諾接著說,“在許多像幽居的僧侶一樣陰鬱的人當中!”
“我的朋友凱拉邦會和我們說這些意味著什麼!”範·密泰恩說。
“但是這會兒我們在哪裏?”布呂諾問,“這是什麼廣場?這是哪個碼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範·密泰恩說,“我們現在是在金科爾納盡頭的托普哈內廣場。這裏就是圍繞亞洲海岸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在港口的另一頭可以看見宮殿的尖頂,跟在它的上方層層疊起的這座土耳其城市。”
“宮殿!”布呂諾叫道,“啊!這就是蘇丹的宮殿,就是他和他的八萬姬妾居住的地方!”
“八萬,好多啊,布呂諾!我認為太多了——哪怕對於一個土耳其人來說也是這樣!在荷蘭,男人隻有一個老婆,有時候在家裏講道理都不容易!”
“行了,行了,我的主人!我們不說這些了……這樣的事情盡量少說!”
然後,布呂諾轉向仍舊無人的咖啡店。
“唉!不過我好像看到那裏有一個咖啡店,”他說,“到這個佩拉郊區來我們都疲倦了!土耳其的太陽熱得像個爐口,如果我的主人要涼快一下,我不會感到驚訝!”
“你的意思是你渴了!”範·密泰恩說,“得,進這家咖啡店吧。”
兩人在店門前的一張小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老板在嗎?”布呂諾叫道,同時用歐洲人的方式敲著桌子。
沒有人出現。
布呂諾大聲招呼。
咖啡店老板從店裏出來了,可是沒有急於走過來的樣子。
“外國人!”他剛看見兩個坐在桌前的顧客就小聲說道,“這麼說他們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