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當時,普雷托夫和餘連還沒有定居在格朗斯揚卡鎮,他們不得不在各地奔波,試圖尋找一個能收留他們的地方。幾經周折,卻仍然沒有人肯接受他們。相比於能夠幫助他們鎮守邊疆的戰士,他們似乎更願意接受善於玩弄權術的權貴。
每次到達一個地下小鎮或是地鐵站,普雷托夫都必先拜訪當地的管理者,但經常吃到閉門羹。他對拉下臉來求情呲之以鼻,可漸漸的,他也開始意識到了,保持顏麵和尋求安全根本無法兩全。
而在普雷托夫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餘連就一般隻能坐在貧民窟的一張破紙板上,和自己的手指做遊戲。
昏暗的街道,沒有人願意停下來看一眼癱坐在地上的貧民們,也不會去在意他們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餘連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相比於沉悶無聊的現實,他更喜歡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在那裏,有美麗的草原,有充滿幻想的星空……一切現實中沒有而畫本中有的,都在那裏。
餘連一般都會在普雷托夫忙碌的時候老老實實地呆在原地。一部分是因為周邊確實沒有什麼有吸引力的東西,一部分是因為事後總被普雷托夫抓住狠狠地教訓一頓。
在漫長的等待後,普雷托夫終於回來了。他一天忙碌下來的收獲跟之前沒有太多的不同,一般都是一無所獲。
普雷托夫依舊是滿臉的疲憊,眼睛中布滿了血絲。唯一不同的就是普雷托夫這一次沒有破口大罵,而是直接坐在了餘連的身邊。他抽出香煙想點上火,但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餘連能隱約感覺到,普雷托夫其實比他看上去的更疲憊,但他從來沒有直接在餘連的麵前表現出來過。曾經,他偷偷看到過普雷托夫氣憤地把垃圾桶的蓋子揍出了一個大坑,但他從來沒在餘連的麵前罵過什麼侮辱性的髒話。
“爸,爸爸?”餘連想打開話頭。
“跟你說過了,‘普托叔叔’。”
隻得到了一陣令人難受的沉默。
可能普雷托夫也認識到了現場的難堪,最終,他摸摸餘連的頭,說道:“別擔心,連,我們還有地方可以去,不用擔心。”
“在哪裏啊?”
“我還認識一個老朋友,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去哪裏了,但我或許還能找到他。”但普雷托夫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地點。
“?”餘連感到了一絲疑惑,但這些許的疑惑很快就消失了,接著他又埋首於自己的遊戲中。
——別擔心——
隻要有這個充滿魔力的詞語就夠了。
“我會信守諾言,保護好你的,連,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段時光能有多遠。”
普雷托夫親口告訴他過,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扔下餘連不管,畢竟這關乎到一個生死的諾言。
然而,時光荏苒,當年的英雄也開始老了,頭發也開始灰白了。
……
啊!
餘連突然從自己的回憶中蘇醒了過來。
他像踩了彈簧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還踢翻了身邊的另一把椅子。
沒想到竟然在一個危險的環境中出神,即便是餘連自己也不敢相信。
為什麼會在現在這種時候回憶起這件往事來?
餘連向自己審問著,卻無從回答。
餘連接著連忙掃視全場,檢查有沒有在他發呆的時候趁虛而入的敵人。有好幾次餘連都以為自己發現了敵人,可實際上他隻是錯認了廢墟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