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馬荊棘的頭痛還是沒好。
半夜裏,她模模糊糊的似睡非醒,感覺自己走出了家門,在一個絢麗的街上漫步,周圍一會兒是茫茫的雪原,一會兒又是雲蒸霞蔚的高山。可是不管在哪裏,眼前都是白天那個男生的臉,表情陰沉,一言不發。
早晨起來,隻能頂著兩隻熊貓眼上學。坐在左搖右擺的公車上,她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一見鍾情嗎?不像,心裏完全沒有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再說了,不知道對方的名字,身份,甚至連是死是活都不確定,她不信自己就這麼盲目。
頭痛,比昨天更痛。
真想請假。
她昏昏沉沉的坐在教室裏,蘇香誇張的大叫起來:“嘩,你晚上去做賊了?”
“天哪~~~”
她繼續捧著頭哀怨低嚎,今天把頭發盤了髻,插著那一對好不容易淘回來的累絲簪子,鑲著西瓜紅的碧璽,看起來古典又清爽,隻是人的臉色太差。
隔壁班的男生從窗口經過,她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一抹身影,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見了鬼似的往外跑,站在走廊上,手指著前麵一群穿著運動衫的男生,卻偏偏說不出話來,口吃的厲害。
“那……那……那個……”
蘇香一臉迷茫的跟出來:“你到底那裏抽瘋了?”
“那個……那個人!”
“哪個人?”蘇香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隻看到一群一模一樣的背影。
“左邊那個,頭發短短的那個。”馬荊棘繼續指過去,蘇香好容易才分辨出來。那是隔壁班準備去上體育課的男生中的一個,目測身高在一七五到一七八之間,因為現在的男生發育普遍較好,所以這個高度很一般;又因為穿著統一的運動服,所以身材不明,看側臉長的還不錯,至少臉上沒有痘痘,但氣質一點也不時髦,看起來還有點陰沉。
蘇香用三秒鍾的時間迅速將此人掃描了一遍,打了一個七十分,然後壞笑:“馬姑娘,你看上他了?”
“滾!”馬姑娘給了她一拳,不過不能真的讓她滾,又拉住衣角竊竊私語,“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見身邊的姑娘一臉沮喪,蘇香隻得又補充:“那個是五班呀,有空問問杜非凡就知道了。聽說他們班最近來了轉學生。高三了還轉學,真夠牛的。”
趁著午休的時間,馬荊棘真的溜到五班的教室門口找杜非凡。蘇香說她失心瘋了,真看上人家也不用這麼猴急吧?連矜持都不要真是給高三2的女生丟臉。但馬荊棘知道不是,有種聲音一直在她心底裏叫囂著,催促著,搞得她都快瘋了——她一定,一定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杜非凡是她的小學同學兼初中同學外加鄰居,現在則是五班的體育委員。杜非凡的父母都是本市警察局的高官,人長得高大陽光,笑起來紅口白牙的特別好看,就是有點二百五,見了她,笑的連眼睛都找不到了,淺麥色的皮膚上還有細細的汗珠,明明天氣也不怎麼熱。
“棘棘,終於想到來找我啦?是不是缺個人陪你逛街拎包,還是你又要去哪個山區裏挖泥,缺個保鏢?”
敢情這事兒他做過不少,熟門熟路。
“不是,我找……”
話沒說完,杜非凡就回頭衝著他們班一個男生很有氣勢的吼:“白初一,你的體檢表到底交了沒有?”
白……恩,白什麼?馬荊棘愣愣的看著那個男生從他們倆身邊走過去,低低的說了聲:“抱歉,讓一讓。”垂著眼睛,一副等不及要逃走的樣子。
怎麼能讓他走?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凶神惡煞:“你,叫什麼名字?”
他很輕巧的躲過她的狼爪,閃到一邊,臉色還是陰沉沉的不好看,卻終於抬起頭,說道:“我叫白初一。”
初一,這是什麼怪名字?我還十五咧。馬荊棘鬱悶的回教室,完全沒理會杜非凡在後麵鬼叫:“棘棘,我們周末去不去看電影~~”
白初一,白初一……名字沒聽過,可那模樣卻縈繞不去,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了。若是仔細想去,卻又不是那張臉,腦子裏想的人,夢裏見到的人,都像是蒙著一層白霧,飄渺的,甚至是不分男女,但落到了實處,卻又是偏偏是白初一的樣子,甚至連那種陰沉的表情,都是具體的。
人世間真的有那種,前世的花又盛開在今生的路邊,這麼詩情畫意的相見嗎?
假如有,這個白初一又和她是什麼關係?親戚?朋友?仇人?……還是,戀人?
她一整個下午都沒好好聽課。前世的戀人?這個念頭有夠文藝夠旖旎的,連帶著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起來。五班的教室就在花壇對麵,一抬頭就能看到,因此每次看到白初一,她的眼神也就情不自禁的追隨而去了。
隻是頭還是痛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