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音母的回憶(2 / 3)

她也不記得自己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幾千年?或者上萬年?四周除了那個巨大翻滾著黑色波浪深淵,便隻不知從哪裏開始又哪裏終結碧色山岩,每兩片山岩中都一條鋪滿白砂路,那些砂中會生出紅色水滴和碧色火焰,將擅自闖進來外族燒做灰燼,化成無形。

千千萬萬條路中,她隻過一條路盡頭,那裏長著一株長著火紅色果實神樹,樹上葉子,隻一種淺淺紫色長須垂落下來,一直垂樹下一泓清澈水脈中。

樹上果實取之不盡,樹下清泉也飲不完,她每天那裏去取自己食物,然後飛回深淵中那塊大石碑下發呆,渾渾噩噩,懵懵懂懂,日子如水而逝。

直那一天,她在那棵紫色樹下看了一個異族。

在那之前,她並不是見過異族,妖也好,鬼也好,人也好,能找這個地方,大都些本事。當那些異族進入碧色山體中時候,她會展開巨大羽翼從峽穀上方掠過。若是陰燚之火與陽燮之水尚不能將入侵者致於死地,那麼她會用巨大尖利爪子和另外八隻頭顱上利喙,將他們一一丟進深淵,形神俱銷,成為天地靈氣滋養。

這本是神明交付給她唯一任務。遠古魔生時代,神魔大戰之後,大群妖魔或被封印或被收服,而她——九頭鳥始祖音母,和神定下契約,餘生不出九嶷山,守護靈地蒼梧之淵。

時間太久了,久得她都忘記了要去反抗和追尋。她身上被下了需要以血換血詛咒,飛不出方圓十裏靈地。若是過十裏,血肉便會一點點散盡,魂魄離體,永不轉生。

神明說過,妖魔是完整靈魂,需要一點一點修煉,若是她能度過大劫,便會獲得不滅。她其實不懂不滅靈魂什麼好處,也不知道大劫是什麼,但她找不其他選擇。

直那一天,她在那棵紫色樹下看了一個陌生人。

過去無數年中,都異族會出現在條道路上,也隻這條供她食水路,是水火共生桎梏。也就是說,如果她不殺他,那麼這個人就可以靠著這些水和果實,在這裏活下去。

她對這個運氣太好異族產生了莫名興趣。

第一次,她立刻殺掉入侵者,而是收起了翅膀,站在樹下靜靜看著他。這是一個人類,看起來還不一百歲,頭發很黑很長,臉色很白,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能看身體上很多傷口,血已經止住,但十分虛弱。

他躺在樹下,煙灰色眸子先是警惕望著她,直察覺她殺氣,才慢慢放鬆下來,說了一句“這是哪裏”,便暈了過去。

她頓時愣住了。

已經很多很多年,人和她這樣麵對麵交流過,哪怕隻短短一句“這是哪裏”。

音母在無數年孤獨守護之後,終於做了一件違反誓約事,她將那個人類留了下來。

這個人,就是長樂。

彼時長樂,正是被魂術世家長老聯袂打成了重傷。

魂術師世家折損了不下十名精英,才將他逼至帕米爾高原無人之地,誓要將這個天縱英才鬼咒師殺死,永生永世封印起來。

當最後一波足以使山嶽崩塌攻擊襲來時候,長樂耗盡畢生所學,拚上性命,才在瞬間將自己身體轉移,卻再也餘力來控製去向。

他自己竟然會來天地陰陽之氣交彙地方,不知道會落在那條唯一屏障路上,更不知道,會遇守護蒼梧之淵音母。

此後諸事,因此而生。

音母留下長樂,是因為太過寂寞;而長樂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為了能讓自己可以在這個陌生凶險地方生活下去,他開始每天和她說話,即使知道她無法回答,也從來表現過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