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裏,我竟然碰上了兩個大學生,是的,他們是大學生支教隊的,在這觀音寨小學已經任教一年多了,到明年暑假,他們的支教期就到了。
兩個大學生乍一看到我們,當時驚喜的差點都要哭出來了,撲到我麵前,一人拉著我一條胳膊,忍了半天,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我拉著他們兩個進了辦公室裏坐下,兩個人才不好意思地擦幹眼淚,為我們燒起水來。
謝軍強皺著眉頭看了看兩個人,“你們兩個,一個叫閆科,一個叫袁文明,是不是?我有印象,不過我分不出你們兩個哪個是哪個。”
這時個子高些的歡快地接過話茬,“領導,我叫閆科,他叫袁文明,我們都是省城師範大學的學生,畢業後暫時不著急參加工作,到這裏來支教兩年,也算是為老區建設做點貢獻。”
呃,好吧,這兩個家夥我喜歡。
袁文明有些羞澀地端著茶水送過來,杯子倒是別致,竟是用外麵的竹子製成的青竹筒。
“領導,咱們這兒簡陋,我們兩個就試著自己動手,改善生活,還請領導不要笑話。”袁文明很不好意思。
我端起一杯竹筒茶,淡黃色的茶水與竹筒相映成趣,別有一番風味。
喝了一口,呃,有點意思,竟然與石門山的共不相上下。
“這茶哪裏來的?”我放下竹筒茶,隨口問道。
閆科嘿嘿一笑,“這茶是我們兩個上山采的野茶,回來自己炒的。算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卻是純天然無公害的。”
嗯,野茶能炒出這樣的香氣來,這兩位的確是人才。
“好嘛,這樣多好,咱們的年紀差不多嘛!不要緊張,說說看,在這裏支教最大的感受是什麼?”我慢慢品著竹筒茶,眼睛盯著閆科和袁文明。
“很苦,又很甜!”閆科略一思索,就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袁文明則搖了搖頭,“說實話,我感到很著急,卻沒有辦法。”
噢?我看向了袁文明,“袁同學,你說說看,為什麼著急?為什麼又沒有辦法?”
袁文明轉頭看了看閆科,從同學的眼睛裏看到了鼓勵,這才轉頭看向我,“秦縣長,要說這山裏的老鄉們真是好人,心地善良,民風淳樸,這個是真好。
可是他們的想法很僵化,建國這麼多年了,這裏的老百性的很多思想、很多作法還停留在以前,根本沒有與時俱進,仿佛這裏是一片不屬於國家的土地,隻是在按照自己的節奏喘息。
比如說這裏的女孩子,往往七八歲就訂了婚,等到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不讀書了,有的很快就結了婚,有的還會拖個一兩年,但是在十六歲之前基本上都就出嫁了。
十六歲啊,咱們外麵正在讀高中,可是這裏,很多人已經當了媽媽了。說實話,這麼小當媽媽,死亡的概率很高,更不用說這裏的衛生醫療條件很差。
在這裏,病了完全靠山裏的土方子,更多的是靠硬頂。這個地方交通太差了,就算是有病人也送不出去,有時送出去了也治不好,時間長了,山裏人更習慣硬撐著,更不用說是生孩子這樣的事情了。
我們來了以後,就經曆過一次,那個女孩剛剛十七歲,很愛笑,愛穿件紅衣服,時常挺著大肚子過來聽我們講課,不停地看我們帶來書上的插圖,快樂地問我們外麵的事情,說是等生完孩子要帶著老公跟我們出去打工賺錢……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們兩個聽到了村子裏傳來了她痛苦的哀嚎,她要生孩子了,我們急忙跑過去看,沒想到她遇上了難產。
她才虛歲十七,也就時十六周歲,根本就是個孩子,身體沒有長開,生產的時候格外難,孩子卡住了,死活生不出來,所有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流血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