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會議廳裏的人誰都看得出來多瑪在那份有國王印章的軍隊招募令上按上了自己的指印後心情有多不愉快,偏偏她還在與眾人一起大聲齊念金德曼家族宣言的時候,雖小聲但神明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說了句,“國王是個壞蛋,家族是個混蛋,我要是光榮了絕對不是為了榮耀他們。”
這得要多怕死才能有這樣赤裸裸的衝天怨念啊!
“咳咳。”族長的重咳聲將家族高層們從集體臉皮抽筋的狀態中拉了回來,“文森書記官,這孩子的思想教導就拜托你了,西斯那個混帳怎麼就忘了給他的這些孩子請個修女教導!”
族長委任自己最信賴的總書記官去訓導那個頑劣出格的少女,家族高層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決定暫且賣族長一個情麵。
米諾拉這個姓氏是徹底的要淪落了。
文森書記官苦笑的點頭接下了這個並不美的差事。敢於在宣讀家族箴言時向神明說出自己的想法,文森直覺的認為自己糾正不了黑發少女的古怪思想,幾年前初見這位小姐的得體表現似乎是個表象。
從家族會議廳散場出來,多瑪立馬被絲曼炮轟,“多瑪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多瑪聳聳肩,慢吞吞的對絲曼反問,“絲曼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很奇怪,為什麼你今天總對我咆哮?”
她和絲曼之前除了初時有些爭吵相鬥外,後來還算和平相處的,畢竟風狄和哈特是最好的朋友,她對她沒什麼壞心眼,多瑪就當錘煉自己的胸懷了,不與這位驕傲小姐在言語上計較。
絲曼的臉有些微微憋紅,她知道自己情緒有些不對勁,她本是想與多瑪和平共處的,事實上她心底覺得多瑪相比其他的貴族千金,莫名的就是讓人感覺親近些。但父親和王後姨媽對多瑪的評價讓她忍不住挑剔,“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呢?你這樣對你在家族中的地位沒什麼好處!”絲曼壓低了聲音說道。
黛琳路過她們身側時對她們微微點頭一笑。
這位黛琳小姐的唇?多瑪不動聲色的對黛琳露了個禮節微笑。
絲曼眼神溜了黛琳明顯過於紅潤水澤的唇一眼,麵露不屑之色。
等黛琳走過,多瑪壓低了聲音,“絲曼小姐。”多瑪算是怕了絲曼的囉嗦不休,“你結婚了,我也即將訂婚,家族對婚後的女人會有特別厚愛嗎?”絲曼下意識想回嘴,但最終保持了沉默,多瑪笑笑,聲音不高不低的繼續說,“我們不背叛家族,我們仍然為家族效力,做為一個貴族,我擁有言論自主權,比起馬龍爵士公然坪擊國王對貴族的新政策,手指隻差沒戳到國王的鼻子上來說,我的行為真是太溫和了。”
絲曼仍舊挑剔,“你答應希美的事情,我看你根本做不到,還有,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下議院如果繼續政議神族後裔的事情,你的父親隻怕連待在公爵府裏的資格也沒有了。”在大局觀上,她絲曼自認遠比多瑪敏銳。
這的確是個問題。
多瑪皺眉頭疼,“他們總不至於要我父親被判流放吧。”
“如果那些莊園主們真的影響了經濟,很難說下議院不會向國王上策要你父親贖罪什麼的,這事上你不要指望家族會出麵。”
這麼嚴重?如果再加上萊修的事被曝光的話......
多瑪想著心事微重的埋頭不語的走路,絲曼走在她身側昂了昂下巴,有些自得。
胳膊又被絲曼撞了,多瑪很不解絲曼怎麼還沒有和她分道走,這都快到大門口了。
抬頭間,絲曼恭敬有禮的聲音響起,“羅恩公爵,日安。”
羅恩?......!
正常,這很正常。
這裏是家族的地盤,在這裏遇見真的很正常,自己先前參加家族議會時,不是還想過羅恩怎麼沒有到場。
“羅恩公爵,日安。”多瑪擺出的禮儀微笑與絲曼沒什麼區別,神色更是在念轉間後坦坦蕩蕩。
若非此刻四周的人都明了她與羅恩公爵之前的糾葛,否則誰都會認為她與他之間根本無私交可言。
自從兩人解除情人關係後公眾麵前根本沒有出現在同一場合過。
一方麵是為了讓這場婚姻風波盡快平息,讓各自的生活恢複正常軌道,一方麵也許也有羅恩和多瑪雙方的刻意。
在無法解除同心契約的情況下,見麵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而言,兩個同樣理智和自控力相當強的人都有點無力感。
羅恩一路保持著冷肅表情筆直行走,高大的身影從來都是傲然挺拔於人群間,冰冷的氣場從未改變,日光雖然溫暖,卻也隻能在他的一身筆挺黑底銀扣的家族製服上渡了層金暈後再也無法滲透半點。
他對周圍眾人的低頭行禮並無反應,可在多瑪問安後,他卻停下腳步,眼神似在多瑪臉上巡了一圈後回了話,“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