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來那個“黃瓜”是建立在陝西地方口音上的,“黃瓜(還還)”就是“歡歡”!

“歡歡”,這還差不多!我看它跳來跳去的歡樂勁,覺得這個名字倒是蠻合適的。

白天,當我上班去了的時候,歡歡就自己呆在宿舍裏,娟娟上夜班回來時,它就像歡迎家人一樣迎接她;當我下午回宿舍時,它也像歡迎家人一樣歡迎我;幸好房管科的人“明天就把它抱走”的話隻是即興官僚了一下,我竟然也不那麼怕它了,它對我的態度也就像它清澈的眼神所示的那樣,沒有敵意。

那一次“意外”的感動

文/佚名

到信箱取出早報,我邊走邊翻,習慣性先翻閱副刊。最近的小說總是宛若綠豆糕,小塊小塊的填不飽我的饑渴,好不容易看到一篇較長篇幅的二十一世紀新小說,興致勃勃就地坐在樓梯間的台階閱讀。小說中假設傳統女性的角色更換,由男性社會轉型為女性社會,然後女性所享的特權消失,樣樣需要靠自己奮鬥,我原就崇尚這種觀點。

翻到生活版,提到“香腸族”合法化的問題,我猛地跳了起來,烤箱中的熱狗正加溫中,三步並兩步經樓梯、穿大門,衝入廚房,果然已聞到淡薄焦味。這烤箱說明不清,總讓我掌握不住火候,幸好沒驚醒熟睡中的父母,否則免不了一頓嘮叨。

端出已呈微褐的熱狗,打開烤麵包機,插入吐司,我又繼續閱報。把體育版職業棒球新聞看完,要糟,是陣更濃的焦味,白嫩的吐司又焦了,想扔掉又覺得浪費,用小刀刮啊刮除焦黑,倒杯果汁,我邊吃邊看報。

影劇版的喧鬧是我刻意回避的,人生已夠繁複,影藝圈似更眼花繚亂。社會版倒是社會小縮影,但除了殺人案,燙傷者的哀鳴外,就是豬汙染嚴重,一隻豬等於五個人的汙染量,我幾乎咽不下口中的熱狗。

右下角的車禍消息也是老調重彈,貨車撞倒摩托車,騎士頭部重傷送醫,貨車卻逃逸無蹤,人情味早跟台北的天空同樣變了色調。機車騎士的身分證實是“吳誌明”,正聯絡家屬中。

吳誌明?吳誌明!我含糊一嘴焦味的麵包和熱狗,喃喃念著,會是他嗎?還是同名同姓?這姓名太普遍,不會是他,但他向來粗率,又愛熬夜,精神不濟,心思不集中,越想越覺像他,頭部受傷,會變植物人嗎?

跟他分手都快半年,平時爭執就不斷,最後那回更凶,我要他去報考研究所,甚至報名表都代他領了來,他卻堅持不肯。他寧願當他的業務員。我從沒見過像他這種男人,平生無大誌,當遍各類業務員,推銷保險、汽車、清潔劑、化妝品……這樣會有出息嗎?前途更是黯淡。我同學、朋友很多都念研究所,碩士、博士的累累成串,而我的男友,也可能做我丈夫的吳誌明卻不思長進,怎能讓我不感到憤怒呢?

“你不是愛我嗎?為了表示愛我,拜托你去考研究所好不好?以你的程度,拿榜首決沒有問題。”

“那不是我喜歡的生活方式,當業務員能廣泛接觸各色人等,麵對各式難題,這對我是種很好的磨練,而且收入也還不錯,我不會為了你而放棄的。”

我最後甚至以“分手”作為要挾,他仍我行我素。我不要這種胸無大誌的男朋友,太沒麵子了,怒極掉頭而去。以為他思考過後,會像昔時每回的爭吵般,回頭道歉,但他沒有。我等他電話、等他信,從失望到絕望。而今,我卻胃腹翻騰,奔向浴室,就把剛咽下的食物嘔出,淚水也不知不覺流下來。那愛,居然還在。我原以為自己學會忘卻,然而兩年多的感情,豈是如此輕易打發的。就像修正液塗抹過的字跡,乍看似消失,待輕輕刮摳,就又恍恍浮出。

搭車上班,我根本無法處理公務,想打電話求證,他不會重返他待過的公司,而且萬一他仍然安然無恙,接到電話,我又要說些什麼?我不認為自己有必要低頭認輸,即使在半年後的今天。

我的不安益發嚴重,這種身心的煎熬讓我要去找出答案,但報上未寫明他送往哪家醫院,電話查詢該報記者,卻又找不到記者本人。我索性請假前往車禍出事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