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太息(1 / 1)

太息貧家似破船,不容一夕得安眠。

春憂水潦秋防旱①,左右枝梧且過年②。

禱廟祈神望歲穰③,今年中熟更堪傷④。

百錢鬥米無人要,貫朽何時發積藏⑤?

北陌東阡有故墟⑥,辛勤見汝昔營居⑦。

豪吞暗蝕皆逃去⑧,窺戶無人草滿廬⑨。

【題解】

太息,長長歎息。此三詩作於寧宗嘉泰四年(1204)冬天,陸遊80歲,在山陰三山別業。詩人自去年五月十四日還鄉後,身還民服,口誦農書,身雜老農間,對農村生活和周圍農民更加關心,一連寫下《鄰曲》、《山行贈野叟》、《過鄰家》、《初寒示鄰曲》等詩。此三詩為連章體,第一首從“貧家似破船”立意;第二首從“中熟更堪傷”立意;第三首從“無人草滿廬”立意。環環相扣,揭出貧家困境的本質。題為“太息”,抒情中不乏形象,一幅幅淒慘圖景,令人觸目驚心。

【注釋】

①水潦(lǎo):雨水過多。潦通“澇”。②枝梧:支撐。③禱(dǔo)廟祈(qí)神:到廟中向神靈祈禱。歲穰(ráng):農業豐收。歲,農事收成。穰,莊稼豐熟。④中熟:中等收成。⑤“貫朽”句:意謂官倉裏穿錢的繩子都朽爛了,這積聚的錢什麼時候才發放給貧家呢?⑥北陌東阡:南北東西的田間小路。墟(xū):村落。⑦汝:指“貧家”。營居:營建住處。⑧豪吞暗蝕:公開掠奪和暗中盤剝。⑨窺(kuī):從小孔或縫隙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