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河進入書房，很快寫好一封書信，正想封存，卻又突然一頓，皺眉自語道：“不對，那小球有古怪，這事也應該寫上去。”
他又取出書信，在最後添了一段，這才用蠟封好，親自出去交代傳信。
經過幾年的經營，楊家與九玄城之間，已經有自己的聯絡通道，至於舒育東帶回來的家信，不是過個借口，以此拉近雙方關係。
……
沒過多久，楊湖就親自帶著一名府內管事，帶著物資送到楊信家。
對於楊河一係的善意，楊信一家果然都沒有好感，吳氏甚至避而不見，由楊力、楊信兄弟二人出麵，將一切東西收了下來。
恢複嫡係身份，這是楊雄的願望，兄弟二人自不會拒絕。
楊信猜出了楊河的用意，但這是陽謀。楊河一擺出這個姿態，無論楊信一家接受與否，他就已經處在有利位置。
聽了楊信的分析，楊力苦笑道：“勾心鬥角的事太複雜，反正我是看不出來。這楊河真是好算計，難怪家族能在他手上興旺起來。”
平心而論，楊河確實很有手段。
楊信卻冷笑道：“手段再多又怎麼樣，舒大人一句話，就能打亂他的無數布置，現在絞盡腦汁，才想出這個辦法。在真正的實力麵前，萬千手段也會變得蒼白無力。”
楊力一怔，再次苦笑：“我說不過你，道理總在你那邊。三弟，這些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他打了一個嗬欠，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三天沒睡好，我要去打個盹兒。”
楊信哭笑不得，楊力就是這樣，是個很懶的人，最向往的就是做一個胸無大誌的公子哥兒。
不久後，楊信出門，前去拜見舒育東。
此時消息已經傳開，再加上恢複嫡係身份，一路上有不少族人主動招呼，這是幾年來頭一回。楊信已經不太適應，明知這些麵帶笑容的人都是勢利之徒，卻不得不耐著性子一一回應。否則，不知又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楊府裏有一處別致的院落，即使在初秋也是綠意盎然，樹叢裏零星點綴著五色花朵，散發出淡淡幽香。
楊信沿著青石板路緩緩前行，來到一處院門，一名清秀的小廝見到他，謙卑一笑，說道：“大人在涼亭賞景，信公子請隨我來。”
這是楊府最好的院子，甚至超過家主的居所，隻有接待真正的貴客時才會啟用。楊信淡淡一笑，跟在小廝身後。這個地方他來過，知道涼亭的位置，不過那卻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楊家家主還是他的祖父楊素。
一道活泉從假山旁瀉落，濺起一池水花，幾尾赤色鯉魚在水中歡快地追逐，水池旁邊是一座八角涼亭，舒育東坐在亭中，正在細細品茶。
不等楊信走近，他就已經發現，輕輕招手示意楊信過去，又對身旁的侍女說道：“我要和楊信好好談談。”
侍女十五六歲，眼眉如畫，身段婀娜。楊信認出她來，微微一愣，竟是一名族親，嚴格來說，楊信得叫她堂姐。他心裏有些不恥，楊河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
這侍女微微低頭，款款離開；至於那名小廝，根本沒有靠近涼亭，早就已經返回院門值守去了。
“見過大人。”楊信走近，垂首說道。
舒育東淡淡一笑，一手提起茶壺，一手拿起一個茶杯，倒滿茶水，將茶杯推到對麵，說道：“坐吧，不用拘禮。”
楊信連忙說道：“在大人麵前，哪有我的位置，不敢勞動大人斟茶。”
舒育東抬起頭來看著他：“我不喜歡這一套，我也不是什麼大人，一個普通內門弟子罷了……”
楊信隻得坐下，捧著茶杯抿了一口，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這茶並非凡品，甘洌敦厚，一入口就滿齒清香，他從沒喝過，楊府裏也應該拿不出這種好茶。
隻聽舒育東接著說道：“……像我這樣的內門弟子，九玄山有三千多人，像你即將成為的外門弟子，數量更是過萬。現在你還覺得我這內門弟子，很了不起麼？”
楊信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萬萬沒有料到，九玄山的人數如此驚人。
舒育東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我隻是為了宗門貢獻點，接取任務，來南山郡，遴選新人弟子的一個普通內門弟子。”
楊信緊緊抿著嘴，沉默片刻後，才澀聲道：“可我前往九玄山的資格，卻是您給予的。據我所知，像我這樣的資質，應該無法獲得入門資格。”
“哦？看不出來你還知道不少。”舒育東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先前楊歡提起過你的資質，我用‘可有可無’這個詞來形容。準確地說，像你這樣的資質，除非是九玄城內長大的本地武者，才能進入外門。”
九玄城，是九玄山外的一座大城，人口逾千萬，九玄山的外門別院就在城中，隻有晉入內門，才能進入真正的九玄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