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終章(3 / 3)

魏康卻是愕然,“什麼?”

孔顏以為魏康驚訝她轉變如此之大,怕有誤會,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因為你許我唯一,還有天下皇權,我是真的……隻是以前你屢次冷淡,我這才不敢……”一言未完,想起自被迫下嫁到成婚後,魏康冷漠相待的種種,想起父親為此操心與愧疚,甚至前世受得種種委屈,淚水不由自主的湧上。

不想在魏康麵前哭泣,淚水卻總也止不住,孔顏暗恨一襲對話怎讓她變得如此脆弱。

第一次,孔顏在自己的麵前哭成這樣,沒有京城貴女的矜持,更沒有拒人千裏之前的淡漠。

魏康起身,伸手替孔顏拭淚。

粗礪的手指撫過臉頰,有些疼痛,卻更多的是魏康掌心帶來的溫暖。

孔顏一顫,終於不再無聲落淚,隻聽哇地一聲哭出來,又到底還有一分理智,不想讓他人發現,她一下撲入魏康的懷中,雙手狠狠錘他,“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甕聲甕氣的苦音,全是小女兒的嬌態。

魏康哪裏經曆過這些,又哪裏見過這樣的孔顏,聽她哭得傷心,溫熱的淚水浸來,仿佛能穿過衣襟,直透到他心裏去,隻覺得陣陣心疼,自己怎會讓這樣的嬌人兒受這樣大的委屈?

“嬌嬌乖,都是我不好。”到底是男人,即使以前沒有過其他女人,到了這個份上,什麼軟語都用上了,哪還有平日的清冷,隻一下一下輕撫著懷中的人兒,溫柔低哄道,“乖,別哭了。”

若是往常,孔顏聽到魏康這般,定要驚訝不已,這會兒卻也沒發現有何不對,隻聽著魏康的溫柔低哄,心頭逐漸不那麼酸楚,隻覺得溫暖安穩。

也不知過了多久,孔顏就這樣埋首在魏康的懷中,享受傾心相許後的靜謐。

然而,周煜的聲音內室外響起,“……遣末將過來,時已過子時,還請將軍啟程。”

一聲驀然將孔顏從魏康懷中驚醒。

孔顏將將守住腦中那一絲絲清明,雙手緊緊抓住魏康浸濕的衣襟,急道:“此行有危險,真的必須要去麼?”

見孔顏如此緊張,毫不掩飾的關心流露,因周煜提醒而堅硬的神情不覺溫柔了下來,魏康伸手撫上孔顏的臉頰,細聲說道:“顏顏,才知你的心意,我怎舍得獨自涉險,留你母子獨在世間。”說到這裏,他目色加深,定定的看著孔顏又道:“本打算徐徐圖之,盡量減少傷亡,可是……”

語音未詳,魏康已然放開孔顏起身,自立窗前低頭道:“等我,取天下允之共享。”

語畢,魏康閉了閉眼,讓滿目不舍與愛憐盡藏眼底,隻餘滿滿野心充盈,而後不再言語,徑自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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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十七年八月十一日,河西節度使魏康將駛出河西地界,袁氏父子三人遭暗殺,其長子不幸遇難,追其凶手,竟是朝廷派人暗殺,遂聽身邊軍師宋沅相勸,道朝廷已逼自此,今日是其長子喪命,再不舉義他日可能是他袁氏滿門滅門!如是,袁氏父子連同周邊勢力舉旗,稱周天子不仁,不僅苛捐暴政,而且暗殺忠臣,故號天下共伐之。

魏康聞信,以捍衛周天子為由,需折返集兵平叛,剛出河西地界,便返回河西。

元熙十七年九月一日,不足一月,袁氏父子號稱獲天下擁戴,於武昌(今湖北鄂城)稱帝,國號“楚”,改元新武元年。

元熙十七年九月十八日,今上病逝,張皇後晉為太後,因隻有重華一女,故認宮中一美人之子為嫡子,繼任皇位。新帝年幼,僅六歲稚齡,張太後臨朝聽政。

元熙十七年九月二十八日,張太後以大行皇帝駕崩為由,令蔣墨之率軍迎重華長公主回京奔喪。

元熙十七年十一月五日,張太後以重華長公主留京乃先皇唯一遺願為由,公然撕毀重華長公主和親之約,另選宗室女分封公主和親;與此同時,懿旨朝河西節度使魏康為駙馬,即日進京完婚。魏康不應,道已娶親孔氏。正是時,蠻夷以大周悔婚為由,實則趁大周內亂舉兵壓境,張太後無法,赦免魏康抗旨之罪,另其鎮守河西邊境。

元熙十八年六月十八日,持續半年的河西邊關之戰,以蠻夷大敗告終,魏康勢力大盛。於此同時,張太後招內侄為駙馬,升其長兄為大司馬,一時間周家權傾朝野。

元熙十八年十月九日,周朝廷與袁氏父子交戰一年,兩敗俱傷,遂劃地而治。

元熙十九年正月十五,張太後兄長殺幼弟,滅周氏宗親,在長安稱帝,招魏康進京麵聖。

旬日後,消息傳至河西,河西節度使魏康震怒,舉旗反之。

一月後,魏康於涼州稱帝,敬發妻孔氏為後,立嫡長子魏天佑為太子。

冬去春來,轉眼又到了一年炎夏,孔顏身懷六甲,攜子天佑於慈惠庵避暑。

當年她生天佑傷了身子,以為再難有子嗣,沒想到六年之後,竟是再次有孕。

孔顏坐在院中花樹下,看著天佑拿著一把小弓箭上躥下跳,嚷著要去打鳥,不由微微一笑,隨之低頭撫了撫懷中已然高高鼓起的肚子,思緒不覺飛遠。

這些年變故太大,軌跡從袁氏父子被暗殺,已然不同於前世了。

而前世在此時還未稱帝的魏康,卻如他今生的許諾般,隻有她一人,隻與她共享皇權,雖然這皇權三分天下。

變故雖大,遠在京城的孔家也幸在千百年來盛名在外,朝廷不敢輕舉妄動。

隻可惜,今生怕再難以得見父親。

想到此,心中不覺遺憾,卻感身上一重,孔顏仰起頭,微微一笑,“你忙完了。”

原來卻是魏康拿了披風從屋裏走出來,“山間風大,仔細些”,說著竟是一陣大風刮過,魏康伸手撫順孔顏臉上吹亂的發絲,溫柔說道:“前方傳來捷報,不出一月,我們就可以入主京城。”

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是人呢?

想到還在京中的父輩兄弟們,孔顏一急,卻還不急說話,魏康已伸手捏上孔顏越漸豐潤的臉頰,笑道:“放心,孔家的人已盡數接出來,如今整個京城不過甕中之鱉。”說到此,言語間盡是意氣風發。

已經又是一個春天,魏康對她的諾言一直在實現中,她還有什麼不信的呢?

有他在身邊,便無可不放心。

孔顏輕輕頷首,與魏康相視一笑。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