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貼近的俊顏,李翎兒愕然得呼吸一窒,迎著那異樣的瀲灩眸光就仿佛被攝走了魂魄,渾身僵硬得無法反應。
腦海中反複回響的是安子建那句:戀,姐,成,病!
夔宇帆用拇指指腹一點點輕柔地拭著她臉上的淚漬,神情溫柔得近乎深情,囈語般喃喃道:“犯錯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一次次的妥協和寬容換來的是什麼,不用我再幫你回憶了吧?”
“回到我身邊,從今以後,你什麼都不用做,我也不會再傷你半分,我會傾盡所有保護你,彌補你,給你……最幹淨的世界!好麼?”
說完握著她的肩膀傾身靠近,竟是要來擁抱她,李翎兒強忍著驚駭,大力推開了他還未成形的懷抱,譏諷笑道:“你以為打著為媽媽報仇的名義,我就會原諒你對我造成的傷害?為我們報仇,輪不到你!”
夔宇帆劍眉一沉,不悅地握了握拳,沒做勉強,冷沉道:“你可以恨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諒!看你痛苦,我比你痛上千倍不止。拔毛斷喙,才能鷹獲重生,讓你痛,是讓你知錯悔悟,不是想真的傷害!”
“我利用你一次,你就這樣恨我懼我,姓裴的傷害你那麼多次,毀了你的大好青春,你卻愛得死心塌地,為什麼?!”
“我才是這個世上唯一真心待你好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愛情是迷惑世人的致命毒,一旦深陷萬劫不複,比任何一種肉體傷害都來得痛苦萬倍,為什麼你還執迷不懂?!”
他的聲音痛怒不解,食指戳著她的心口,仿佛一個情感受挫,有著無盡傷痛與委屈的孩子。
言外之意就好像是在說,她的媽媽就是因為太愛陸子彥所以才慘死那般,她不能再重蹈覆轍。
看著他悲憤的目光,李翎兒的心狠狠一震,難以置信地攥緊了手中的日記本,身體後仰避開了他的碰觸,腦中飛速急轉,緩緩亦堅定道:“你說的對,是他們父子毀了我的一生,他的命,是我的!親手手刃仇人,那才叫真的報仇……”
夔宇帆脫口就問,“多久?”深邃的眸光灼灼如焰,似是因欣喜而沒有半分懷疑。
李翎兒定了定神,嗬笑一聲,語帶自嘲道:“你以為他是什麼人?他根本就不愛我,送我回來的真正目的,相信你應該想得明白。他,比你更懂‘情假戲真’這一套,用跳樓洗脫犯罪嫌疑,這樣不怕死的人,扳倒他,談何容易?!”
情假戲真,情真戲假,在這場不死不休的罪愛紛爭裏,親情愛情,永遠沒有真實!
愛情是迷惑世人的致命毒,會讓人痛!
裴奕辰說永遠不想再看見她,可還是無法放棄她;她明知道他們做不成愛人,卻同樣無法舍棄他。
世人大多太瀟灑,合則來不合則散,沒有用生命愛過的人永遠不會懂,有一種深情,叫至死不渝,就算再痛再疼,也遺忘不了,割舍不掉!
盡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可當說到“跳樓”,想到那駭人驚心,誓死護她的一幕,李翎兒的心裏還是內疚後怕得刀錐撕絞般的疼。
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李皓誠,不是警察,也不是血狼,結合昨晚的警力陣勢,她就想到了情況不妙。
激怒夔宇帆,裴奕辰必死無疑!
夔宇帆皺緊眉,站起身在病房裏踱了幾步,似在思考,半晌才平靜問,“你是說,他突然受重傷,是故意跳樓?”眼眉神色,饒有興致,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深邃精明的眼神,透著解剖人心的犀利,讓人無所遁形。
重傷!!!
李翎兒心尖一絞,也心慌如擂,垂下綿密眼睫遮住了她眸中的慌亂,悄然攥緊了身下床單極力穩定了情緒,挑眉譏笑道:“不然呢?國際刑警都不敢貿然動他,誰還有本事傷得了他?”
無論是他還是裴奕辰,都是久經戰場的人精,心機城府極深,夔宇帆在策劃什麼陰謀,對媽媽和她的感情有幾分真,她不知道,但欺騙糊弄他們,李翎兒是一點底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