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思輿卻渾然不顧,徑直將她放進了自己的車後座,招呼自家的巨型阿拉斯加犬上了車,不鹹不淡道:“就算是陌生人,你覺得我會扔在大街上不管嗎?看你額上都腫起包了,這個時候就別再任性跟我鬧別扭了,我們先去醫院,好嗎?”
阿拉斯加犬毛質蓬鬆,塊頭極大,聽到指令,“嗖”地一下就熟稔地躍上了車。
長軸版深海藍色賓利慕尚緩緩啟動,知道範思輿雖然性情溫雅隨和,但強起來也是油鹽不進,想到自己原本就要去醫院,大半夜也很難打到車,遂沒再拒絕。
原本就靜謐無人的街道,兩人又緘默不語,直比陌生人還要生分,偶爾有阿拉斯加犬舔鼻子的濕答聲響起,車內氣氛安靜微妙得近乎詭異。
李翎兒抬手摸了摸額頭,當真腫得厲害,一碰就疼,想到一會到了醫院,免不了被某人大題小做地訓教數落,她的心裏不禁泛起了一絲苦,也大致掃了一眼車內飾,皆是高檔真皮,高檔實木,鍍鉻合金材料,頂級華貴的製作用料及水準,直逼勞斯萊斯。
而範思輿依舊那樣俊雅謙和,豐神毓秀,足可見,他的事業比以前還要輝煌成功,竟是沒有因為早前的負麵新聞而頹敗,李翎兒的心裏也悄然溢滿了欣慰,和針紮般的心酸。
隻要和她劃清關係,所有人都隻會越來越好,反之,就是不可預知的悲慘,李皓誠原本也可以成為律政界的巔峰人物,可最終還是因為她而毀了!
還有陸子彥,凱文兄弟,趙海東……
因為她,敗落的敗落,病死的病死,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她於他們而言,就是災難與毀滅。裴奕辰和夔宇帆都說,欺負過她的人,都得付出慘痛的代價,可他們這些人,真的罪不至死啊!
思及此,剛壓下去的刺痛淚意又不禁湧了上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了幾下,最後還是被她眨眼斂去了。
她的表情變化,盡管細微,還是被範思輿在後視鏡上捕捉到了,他皺了皺眉,輕歎一聲,率先開了口:“現在好些了嗎?什麼時候回國的?還住在海棠禦府?”
李翎兒蹙眉微怔,這才恍然想起小升初那年,她和範思輿分在同一個班,李皓誠接他來家裏吃過一頓飯。
那晚後,範思輿一家就被陸子彥以要給她最好的一切,強逼著移民到了英國格拉斯哥市,割斷了他們連同學友誼都不算的緣分。
學生時代,範思輿是家境富裕,又名列前茅,人緣極好的優等生;畢業工作後,他是才貌雙全,獲獎無數,萬千女粉心目中的完美王子。
暌違逾十年,他居然還記得海棠禦府?
還是,他也住附近,一個別墅區?
想到這,李翎兒身軀一僵,越發心酸得厲害,喉嚨堵得說不出話。
見她不答,範思輿略顯失落地抿了抿唇,隨即一手握著方向盤開車,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小章?”
對方顯然睡得迷糊,語氣不善地含糊嚷道:“誰啊,有木搞錯,老子剛睡著,淩晨三點,午夜凶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