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麵色慘白呆滯,淚水不斷滾落,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裴奕辰冷俊的下巴緊緊繃著,似有萬千情緒強忍在心,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握著,指骨咯咯直響。
今天的杭城,虹銷雨霽,蔚藍色的天幕像一幅潔淨的絲絨,嵌著一輪金光燦爛的太陽。
柔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李翎兒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那十年如一日的嗬護撫養;那曾經牽她走過灰暗的陪伴;還有那從小便默默守護她,替她擋槍,卻被她故意無視的冷漠。
瞬息之間,皸裂質變,似有一把無形的利刃,在她體內剜心割肉。
疑惑、憤恨、懊悔、自責,千般滋味襲上心頭,沿著脈絡深深腐化侵蝕至全身。
這一刻,她隻覺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場笑話,被親近的人操控著袍笏登場,無論喜怒或哀樂,演繹的都不過是一場接著一場的詼諧鬧劇!
這時,微型耳機裏再次傳來幾條嚴峻訊息,裴奕辰眉宇緊蹙,驀地狂暴怒吼:“還在這裏流淚給誰看?還不滾?!”
所有人被震了一顫,卡珞琳和血狼異口同聲喊道:“Prince,不能放了她!”
“太子爺,如果李小姐有意外,那件事就無法澄清了!”
聞言,李翎兒遊離混沌的大腦再次一愣,目光驚疑地看向他,心中埋怨,這一夜,究竟還發生了什麼沸反盈天的大事?為什麼這個男人總要瞞著她?!
範思輿亦是不明所以,咬了咬牙,衝他勃然怒吼道:“你這個混蛋,你怎可這樣對她?!”
隨即握緊拳頭,直接不管不顧地朝他揮了過去。
在場其餘人似是都沉浸在詭譎萬變的狀況裏,來不及反應,就看這一拳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裴奕辰英挺冷峻的臉頰上。
“不要——”李翎兒驚呼著爬起身想阻止,卻已晚了一步。
就見裴奕辰的頭被打偏到一邊,嘴角霎那沁出一絲腥紅,抬手擦了血漬,緩緩瞪向範思輿。
他眉心緊鎖成一團,眼中怒火狂竄,那股無形的死亡之氣,猶如嗜血火焰在他周身狂烈燃燒。
反應過來,一幹人無不倒抽了一口涼氣,繼而迅速圍上來將範思輿擒住。
卡珞琳美眸一冽,先一步掏出槍對準了範思輿的太陽穴,拉動槍膛的同時,咬著銀牙怒吼道:“你找死!”
李翎兒心下一驚,忙要上前卻被裴奕辰伸手一攬,跌坐在了他腿上,轉頭斥道:“不管什麼原因,我不準你傷害他!”
以為她也被劫持,一行十數名便衣警察也連忙掏出槍,為首隊長驚惶警告道:“住手,放下槍。在我國境內用卑劣的手段哄騙侵占他人財物,公然傷害他人性命就是死刑,即刻放了人質!”
裴奕辰皺了皺眉,仿佛沒聽到,卻又仿佛早有預料,對黑洞洞的槍口和警告視若無睹,傾頭在她耳邊低啞開口,竟是從未有過的酸溜語氣:“你似乎忘了,隻能這樣心疼緊張我!”
李翎兒一愣,瞬間僵硬,驀又見他抬眼對手下人冷聲命令道:“把他給我扔下去!”
“裴奕辰,你,你敢!!”李翎兒氣急掙紮,反被他愈發大力地箍在懷中。
“我敢不敢,你比誰都清楚。”裴奕辰玩味一笑,眼神冷絕中透著幾縷複雜,讓她揣摩不透真假,心中依然堅信,範思輿是無辜的,他不能有事。
卡珞琳斜睇了一眼範思輿,益發挑釁地用槍抵著,對警察輕蔑笑道:“哦~原來,他……不僅是夔宇帆的一條狗,還是你們條子的金手指(線人)!可惜,你們現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然後……全體陪葬!”
警方瞠目一愣,握槍的手指都顫了顫,這才發現,裴奕辰的手下,個個軍用防彈背心加身,內藏超威力手榴彈。
呼叫支援的電話還未撥通,就已“砰——”地一聲,被隱藏在暗,槍法精準的狙擊手打碎。
看架勢,儼然是提前,或是隨時做好了攻擊準備,這才恍然大徹,裴奕辰答應接受調查或許是詐,故意選在開闊的天台處理“私事”,極有可能是為了方便潛逃。
一時間,雙方拔槍互指陷入對峙,但顯然,未戰,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