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水依然便要帶著十二傾波使和晏秋塵出發去允州。
晏秋塵走出來的時候,正聽到紅綃問道:“宮主,坐車還是騎馬?”
水依然道:“坐車。”
“可是…從洛陽去允州,坐馬車最快也要半月多。”
“坐車。”
紅綃抿了抿嘴。
晏秋塵道:“你們坐車,我可以騎馬。”
水依然搖搖頭:“不必。”
對於前晚醉酒的事,她絕口未提,麵對晏秋塵的時候,也與平日沒什麼差別。但晏秋塵卻發現,當他看她的時候,她的眼神會有意無意地回避。
晏秋塵看了她一眼,不再開口。
紅綃辦事的速度很快,到出發時,三輛馬車已等在林外。車夫是洛陽城最有名的車行的老把式,精明幹練,見到這樣的排場,也毫無怯意,隻是恭恭敬敬地請他們上車。
水依然和晏秋塵與兩名少女同車,餘下十名少女分坐兩車。
離開疏林,馬車便沿著官道一路行去。
水依然看起來並不著急,一路上走走停停,黃昏打尖,巳時動身,途中還要下車休息,竟像是出遊一般。
可以看得出,水寰宮規矩極嚴。即便這樣閑散地趕路,十二名傾波使也絲毫沒有鬆懈調笑,出入仍是井然有序,悄無聲息。
而那三名車夫,既然拿了銀兩,雇主要怎麼走,他們自然毫無異議,反而樂得輕鬆悠閑。
隻有晏秋塵,一直是安靜淡然,所有安排都默然接受,無憂無喜。既不好奇,也不在意。
這樣過了一月多,終於接近允州地帶。
時近深秋,天清氣朗,雖然晨昏已有微寒,對練武之人卻幾乎沒有影響。
“喝水麼?”水依然接過一名少女手中的水袋。
晏秋塵搖頭。
“那吃些點心,早上離開客棧時你都沒吃什麼東西。”
晏秋塵依然搖頭。
“今日是個好天氣呢,想不想下車走走?”
晏秋塵看著她,輕歎一聲,搖頭。
“怎麼了?”水依然坐過去挨著他,伸手觸觸他的額,“哪裏不舒服麼?”
“水宮…”他剛說了兩個字,看到她嗔怪的眼神,隻得改口,“依然,其實你不必為了顧慮我而延緩腳程。雖然遠些,我也不會如此不濟,況且,坐車已比騎馬好許多了。”
水依然微微一笑:“延緩車馬,也並不是單為了你。允州堂叛亂時,就該想到我不會放過他們,因此,恐怕消息一走漏,他們便已派人盯上我們了。從水寰宮出來,我們每行進一段,都會有人向他們報告。”
說完,她停下來,望向窗外。
晏秋塵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允州堂堂主喬立做事素來謹慎小心,見我們並不急於趕路,肯定會覺得奇怪。他越是覺得奇怪,便越是安不下心,恐怕還會以為我們在暗中安排另一步棋。”
“你會安排另一步棋麼?”
“不會。”水依然淡笑,抬手將被風吹散的絲發攏到耳後,“我隻是要讓他害怕。時間越久,就對我們越有利。”
“為什麼?”
“一個人若是時時刻刻都在揣測別人的行動,擔心焦慮,時日久了,就算沒有瘋,也一定會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時候,便是破綻最多的時候。”
“如果他們不顧一切拚命呢?”
“那也簡單。我們一路慢慢行來,精神和體力都在最佳,他們若是敢出手,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