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去,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
清晨,初雪霽,天氣極好。
水依然換上水藍色宮裝,珠花雲髻,含笑若春,全然一副整裝赴宴的模樣。
十二傾波使不知何時已回來,在屋外站成兩排,靜靜等候。粉白衣裙,花容玉顏,襯著零星殘雪,像極了落入凡塵的仙子。
農居的那一家子,卻已不見蹤影。
晏秋塵陪著水依然走到屋前,道:“現在就去?”
水依然笑笑:“祝壽當然越早越好,過了午時就不吉利了。”
十二傾波使立在不遠處,水依然卻當她們不存在,溫柔地替他又理了理衣衫。
“我會早去早回,你好好留在這裏,別人進不來,而且,有人會保護你。”
他垂眼看她,輕輕應道:“嗯。”
“等我回來,我們就回水寰宮。”
“嗯。”
她最後又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轉過身,婷婷移步。
十二傾波使齊齊轉身,跟在她身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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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賢莊莊主的大壽一向是允州城的大事,從壽筵前幾日起,整個山莊就已開始懸掛張貼,熱鬧無比。
可是,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年喬莊主竟然沒有發一份帖子邀朋宴客。所有前去拜壽的人都被攔在門外,隻說是喬莊主抱恙,無法出麵招待。
眾人雖生疑慮,但見到守門弟子的凝重臉色,卻也不敢多追問,隻得帶著禮物折返。
到了辰時,允州城突然來了一名水藍衣衫的女子和十二名粉衣少女,直直穿過城中,往馭賢莊而去。那水藍衣衫的女子巧笑嫣然,眉目如畫,而她身後的十二名少女雖然容顏俏麗,卻個個麵無表情。
這樣的陣仗驚動了整個允州城,路人紛紛駐足,還有不少人陸續趕來瞧熱鬧。直到一個眼尖的江湖漢子發現那是水寰宮的人,眾人這才大驚,立時分作鳥獸散。
這樣一鬧,等水依然帶著十二傾波使到了馭賢莊門前時,喬立已迎了出來,一身華麗錦袍,長須飄飄,哪有半分抱恙的模樣。
水依然輕輕抬手,十二傾波使站定。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喬莊主,水依然特來恭賀大壽。”
喬立也回之一笑,側過身讓到一邊:“水宮主大駕光臨,馭賢莊蓬蓽生輝。裏麵請。”
水依然也不客氣,略略點了點頭,便當先踏入。也不見吩咐,她一動,十二傾波使立刻緊緊隨上。
大廳內軟紅鋪就,披帛掛彩,喜氣洋洋,但每一個弟子的臉上,都隻有凝重。
喬立陪著水依然進來,請她主位上坐。
水依然搖頭輕笑:“今日是喬莊主大壽,水依然怎敢和主人搶位?而且,那樣的位子,也隻有喬莊主坐得。”
“宮主太客氣了,喬某實不敢當。”
“如今這裏都是自己人,我該稱呼你為喬堂主,還是喬莊主呢?”
整個大廳忽然就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已消失。
喬立緩緩環視眾人,淡淡地道:“宮主自便。”
“這倒也是。事到如今,怎樣稱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善後。”
“宮主既然如此痛快,老夫自然也開門見山。馭賢莊既然作了決定,就已準備付出代價。”
“你真的已經準備好了麼?這代價…隻怕你付不起。”
“水宮主難道忘了,這是在允州。”
“無論在哪兒,對本宮主而言都一樣。”
“宮主真的那麼有把握?”
“不如試試看?”
喬立還未答話,水依然忽然抬手,輕拍數掌。
隻一瞬間,廳外忽然闖進數十名頭紮銀絲帶的黑衣勁裝漢子,每個人的肩頭,都是一枝銀色的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