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中的潘越匆匆從外地趕回家,因為我的空難賠償已經落實,需要他來辦最後的手續。他拉著行李箱進門時,一臉紅霞飛,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喪妻之痛毫無蹤影。
我主動接過他的行李,問候路途是否順利。再大的仇恨我也無法從莫舒的皮囊上顯現出來,我換臉重生的目的是什麼,是挽回我的生活,我知道這不是明智之舉。我已經放棄了這個奢望,即便如此,我不能再回頭,隻能將錯就錯,至少至少,我能陪伴女兒左右,並且清清醒醒地活在這個家中,不再沉溺愛情,不再奢望長相廝守。
有錢花,有孩子寵,不去擔心丈夫出去鬼混,有自己的價值觀,不被人左右,這才是一個女人最幸福的境界。且不說不再擔心丈夫鬼混的原因是放心還是死心,總之過得隨心了。
正與潘越噓寒問暖時,我的手機響了,確切地說是莫舒的手機。我的一切裝備除了神誌,全部換成了她的。回來這麼久,她的手機還是第一次響起。“喂,你好。”我接通電話。潘越緩緩走進客廳,邊側耳聽著我的通話。電話那頭是曖昧的男聲。“喂,好久沒有打電話給你了,還好嗎?”我愣了一愣,將手機從耳邊挪開,定睛看清楚屏幕上的來電姓名,李霄鵬。正是日記本裏提到的鑽石王老五。我的表演細胞全部被激活,順應自然道:“嗯,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嗯,很好,就是想你了,不如中午老地方坐坐。”他直奔主題。我柔聲道:“最近發生了好多事,想和你聊聊呢!”電話那頭小興奮了一下,麼麼噠過後,是溫柔的一句再見親愛的。
潘越這時已經落在了沙發上,不過很明顯,他的耳朵還在我餘音未散的談話裏拚命搜尋著。“誰來的電話啊?”他點起一根煙,吧嗒一口。煙霧散開來,朦朧了他狐疑的臉。“問你呢,親愛的,誰來的電話?”他重複提問,語氣帶著些許陰陽怪氣。
“我情人來的,怎麼的,你能有情人,我不能有情人嗎?”
他噌地坐直了身板,把剩下的半截煙碾碎在麵前的煙灰缸裏。從來家裏是沒有煙灰缸的,至少我不允許有人在戀星麵前抽煙。我的逝去,給了他不少隨意。
“自從你姐去世後,你好像變了一個人,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情緒,不如說出來咱們好好解決。”
我攏了攏散亂的頭發,用皮筋綁好。
“哪有什麼情緒,過日子本來就是這樣,哪像談戀愛,互相哄著,是不是,說話直接才像兩口子嘛,兩口子的滋味總是要比偷情寡淡些!”
他聽得愣愣的,起身走開,去房間裏撥弄熟睡的兩個孩子。孩子們被他吵醒,睡眼惺忪行屍走肉般跟著他走出房間。“快去洗漱。”他命令兩個孩子。“我帶他們去必勝客吃早餐,你收拾收拾去赴約吧,別讓你的情人久等。”他白了我一眼。他這醋吃得也真是報應不爽。
兩個孩子聽說要出去吃,喜出望外,迅雷不及之勢收拾好了自己,跟隨潘越出了門。出門前牙瓣突然回過頭,似是想起什麼事,笑著朝我跑過來。“喏,拿著,祝你們進餐愉快!”我接過他手中的東西,低頭一看,是鹿美餐廳的優惠券,好巧,我和李霄鵬正是約了中午去這一家吃飯,剛剛打電話時牙瓣和戀星明明在屋子裏睡覺,他不可能聽到我的通話。況且鹿美餐廳的優惠券隻在開業當天發放過,為數不多,不送沒有消費能力的人,牙瓣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竟然有鹿美的優惠券,我越發驚訝。然而優惠券上的一行字更加讓我蒙了神。
“暗黃皮箱包間專用優惠券。”
雖沒去過鹿美餐廳,但早已耳聞它裝修精美,獨具匠心,各個包間色彩鮮明,氣氛十足,是其它餐廳難於複製的。每個食客都能在鹿美餐廳找到自己夢想的進食環境。這也是它火爆至今的原因之一。莫舒在日記裏寫道:和李霄鵬去鹿美吃飯,相比其他人需要提前半月預定位子,我們即到即食簡直是極大的榮耀,尤其坐著最新款的跑車在餐廳門口落地那一霎,服務員的豔羨眼神,讓我覺得這輩子值了。
我聽到樓下車子啟動的聲音,他們已經驅車離開。這時我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想到中午要去見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並且我們之前有過極其繁密的曖昧來往,我理應做好功課才去,不是嗎?我打開儲藏室的門,搬出莫舒留下的黃色皮箱,拂去表麵的塵土,虔誠地將它打開。它將是我扮演好莫舒這個角色的神秘道具,我的直覺和若有若無的暗示告訴我,這破舊的箱子不會太簡單。
打開箱子一瞬間,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