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宵鵬將我摟在懷裏,事無巨細地講述了他這段時間的見聞。我想李宵鵬對莫舒也許是真愛,不然哪個男人會在自己不愛的女人麵前如此渴望傾訴。他這樣緊緊摟著我,摟著他熟悉的身體,口幹舌燥地說了半個小時,我已經快融化在他的懷裏,卻始終沒能熟悉這個陌生男人的味道。
敲門進來送餐的服務員打破了讓我窒息的挾持式傾訴,李霄鵬正了正身體,從兜裏掏出幾張毛爺爺,遞給服務員。
“老規矩,不看不聽不說。”
服務員一笑,撤身離去。
李霄鵬雙眼笑成月牙,幅度太大以至我分不出是真笑還是假笑。他切了一塊帶著血水的牛肉,遞到我麵前。討好的樣子像是送上一顆鴿子蛋大鑽戒。
“你最喜歡的牛排,牛是剛宰的,就剛才,你也聽到它最後的嘶叫了是不是,有沒有?”
“沒有,我沒聽到,隻聽到你一直在說話。”
我想,怎樣才能避免吃進這塊血淋淋的牛肉,他的描述更加增添了幾分恐怖氣氛……我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倚了倚,躲開那把叉子上隨時發射出來的生肉武器。
“我知道,我知道,寶貝你得自己來。你從來不喜歡刀叉,我這輩子是沒機會見你拿刀叉的銷魂姿勢了……”
他放下那塊肉,把盤子端來我麵前。
我聞到鮮血的味道,甚至與金屬餐具混在一起之後,更加血腥了幾分。
“喔,對了,還沒洗手,去洗。”
他拉長了我恐懼的戰線。眼神示意我去屋角一處木盆裏洗手。我緩緩走過去,想著拒絕牛排的對策,手還是要洗的。
然而,觸目的是,木盆裏的水竟是鮮紅的!我怔怔地退了一步。不能表現出太多的恐懼,也許這是他和莫舒最尋常的消遣方式,我要從容麵對才不會被懷疑。
我將白皙的雙手伸進血水盆裏,水是溫的,並無血液的粘稠。
“真的是有些日子沒來了,他家的玫瑰花瓣打得是越來越細膩了,完全摸不到雜質是不是?”
原來是玫瑰花瓣……
“喔,是啊,比之前感覺舒服些……”
“好了,寶貝,快來吃,再放血水都幹了……”
看來牛排是免不了要吃的,連血水都要趁新鮮吃下去。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吃掉這塊血淋淋的牛排,我發現更大的困難迎麵而來,李霄鵬竟然收起了所有的餐具。
“手上有玫瑰花香,吃起來更美味。”
既然莫舒和他吃飯的時候從來不用刀叉,我也不能表現出太多的不一樣,我未必非要應酬他,可是該裝的樣子還是要裝一下,我來見他,無非是想知道些關於莫舒的事情,這個人應酬幾次而已,並不是我要長久應對的。
不知是過於焦慮還是過於緊張,我竟忘了和尚的警告,伸手去抓了牛排,而那冒著血水的牛排瞬間發出呲呲的聲音,化成了一灘爛肉和膿水,緊接著是撲鼻的惡臭……
我慌忙晾起雙手,兩腿不受腦子支配,隻愣愣地朝著洗手池方向踉蹌而去,機械地洗幹淨雙手。
目瞪口呆的李霄鵬看著盤子,抽空錯開眼看著我,他在等我的解釋,或許他更害怕我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