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瓣露出的黑牙被正午的太陽打的熠熠生光,他坐在車裏,太陽便追進了車裏,太陽順便也照亮了戀星痛苦的小臉,蒼白的細汗密布的小臉。她已經一動不動,痛苦定格在了臉上。
潘越聽了牙瓣的話,該轉彎的時候轉了彎,接著又聽從指令曲曲折折地轉了七八個彎,車子終於停下的時候,時間已經太久,久到我忘了為何匆忙上路,懷裏的孩子似乎不再有溫度。
紛紛下車,牙瓣引著我們進了一個村子。兩條黑狗向我們奔來,並無襲擊的意思,隻圍著我們團團轉,它們大概剛剛從稻草堆鑽出來,身上還掛了些稻草。懶洋洋的,沒有抖落身上的草,頗有接一接新來的客人就回草垛裏睡回籠覺的架勢。
與村裏所有農舍都格格不入的一間農舍門口,牙瓣停住了腳,我們也隨之停住了腳。門是兩片合不攏的木板,竟有兩三隻蘑菇長在上麵,門框上棲著一隻烏鴉,紋絲不動。
“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麼?我女兒已經快不行了!你這個騙吃喝的兔崽子,你說,帶我們來這鬼地方幹嘛!”
潘越發起瘋來也是口不擇言,句句針對牙瓣。
牙瓣白了他一眼,徑直推開木門,門上的蘑菇掉落一隻,被尾隨而來的一隻黑狗叼了去。
“有人嗎,來看病的,我們進來了啊!”
牙瓣吆喝著率我們登堂入室。
我抱著戀星,一邊還要提高警惕不要讓自己的指甲碰到她,高度緊張加上驚嚇,我已然沒有了太多力氣。看見一張木板床,我便小心將戀星放在了床上。
“天啊……”
隻聽潘越一聲驚呼,一人蓬亂著頭發從裏屋走出來,肩上扛著一張人皮,是嬰兒的皮囊,無骨無肉,隻是毛發和皮,毛發由一根紅繩係起來,紅繩綁成蝴蝶結樣式。
這是潘越驚呼的原因,若不是他剛才的驚呼讓我有了心理準備,第一眼看上去,我怕是也會失控。
“救我妹妹一命吧,她被雞骨頭卡了喉嚨!”
牙瓣的著急體現得聲情並茂,眉頭緊皺,小嘴嘟起。
潘越似乎還在注視著他肩上的嬰兒皮。
“小黑,去屋角拿化骨水和定心散來。”
那人聲音蒼老,中氣卻十足,他喚的小黑便是剛才的其中一隻黑狗,那黑狗聽懂他的話,遵旨辦事,叼來了兩瓶藥水,放在那人麵前。
第一瓶藥水下了喉,戀星咳嗽兩聲,流出了眼淚。第二瓶藥水下喉,戀星的臉上有了紅光,漸漸睜開眼,在救命恩人的幫助下坐起了身。
“嗯,這丫頭是采藥嚐藥的好苗子,不如留下來跟我學做藥!”他摸著戀星的頭發,眼中充滿了父愛。
“這……,不太好吧,他隻是普通的女孩,額,再說,我們著急趕路的,請問大夫診費多少藥費多少,我們給您。”
潘越看著他肩上的人皮,恐懼難平,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親生骨肉留給這個怪人,真是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