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牙瓣沿著梯子往上爬，木梯發出咯吱的響聲，
費了些氣力，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密室裏是一種奇異的味道，這味道我從未經曆過。我們走出室外，雨後的空氣清新入肺，我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
我們三人沉默著走回宅子，池塘的位置傳來蛙鳴聲，沉悶極了。我抬頭望著天，另一場雨還在醞釀著。
姨媽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百無聊賴地嗑著瓜子。六隻腳紛紛落落走近她，她慢悠悠抬起頭，看見我，還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唇邊懸著的瓜子皮被一口腹氣送向遠處，盡可能地遠，瓜子皮太輕，在落地途中無意偏離了姨媽設定的路線，不討巧地落在她鋥亮的新皮鞋上。
姨媽微微抬起腳，抖的瓜子皮，臉上拂過一抹笑容。
“你回來啦，舒兒，可別亂跑了，這宅子咱們不熟悉。”
我微微笑，應了一聲。
“嗯，我回來了，不熟的地方才有風景嘛，姨媽剛來的頭一晚不也是沒睡，在宅子裏溜了一晚上嗎？難道沒看見什麼？”
我並不需要她的回答，話音未落便打開門進了房子，身後跟著李霄鵬和牙瓣，默默無語。
回到房間，我想自己需要休息，於是反鎖了門，拉好窗簾，脫掉鞋子，換了一身居家服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喚醒。
牙瓣在門外叫喊著：“媽媽，我們收拾東西走了，快醒醒，別睡了！”
我迅速起身，蹬上床邊的布鞋去開門。
“收拾收拾，我們該回城了，趁著現在不堵車。”
李霄鵬站在門口，神色再正常不過。
要走至少也有點征兆吧，這大半夜的，路上當然不會堵車。可是，半夜趕路實在沒有必要。
牙瓣手裏拉著一個最小號行李箱，他的臉上是蓄勢待發的驕傲表情，前路是值得期待的。
“怎麼這麼突然，明早再出發不行嗎？”
李霄鵬說：“有點急事，必須連夜走，你醒醒覺，車上接著睡，我開車穩。”
牙瓣點頭附和，眼神中又是一種秘不可宣的神采。
“媽媽，先上車，到車上和你說，免得再這裏被人聽了去。”
他伸出小手召喚著我，樓道裏昏暗的燈光因電壓不穩時明時暗，明的不足以讓我看清想看清的一切，暗起來卻有幾分驚悚。
他們站在門外，眼睛仿佛不是在看我，而是看向我身後。我不禁感到一股寒意在後方四散開來。
“媽媽，我來幫你收拾。”
牙瓣放下手裏拉著的行李箱，走進來自告奮勇地開始幫我收拾東西。
李霄鵬在門外點燃一支煙，默默抽著。
牙瓣隻會幫倒忙，我讓他坐在椅子上，隻看我收拾就好，不用上手幫忙。
於是他倒也聽話地安靜坐下來。
我行李不多，穿的用的占不滿一隻小型行李袋，床邊放著那件大紅色華服，我從密室裏穿出來的歸屬不明的衣服，似乎已經成為我身體一部分。我倒出行李袋裏的瑣碎東西，此時，這些東西在華服麵前儼然成了身外物。最後，我隻帶走了這件華服，身上穿著居家服，腳上踩著紅色布鞋，急匆匆地隨著李霄鵬和牙瓣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