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章 深夜去便利店(2 / 3)

父親、母親、叔母還有我,四個人一個勁兒地走在夜間的道路上。父親所說的馬上就能到達的便利店一直沒有出現,直到已經走了很遠,才終於在路的遠處看見了招牌。

“這不是很遠嘛。”

母親抱怨道。

“還要走很遠呢。”

“真有便利店呀。”

叔母稍微緩和了下局麵。

“真是奇怪,這麼遠,我還以為馬上就能到呢。”

被大家指責,父親有些為難。

盡管如此,誰都沒有說要回去。畢竟已經走了這麼遠,而且已經看見招牌了。如果回去的話會很不甘心。大家便一邊責怪著父親,一邊一個勁兒地繼續走。

最後到達的便利店就像沙漠中的綠洲一樣。我們突然間恢複了精神,買了許多東西。就連不必要也都買了。然後拎著裝得滿滿的袋子再向醫院出發。

過了段時間,父親突然開口說話。

“哎呀,我們真糊塗。”

“什麼?”母親詢問道。

“明明嶽父生死未卜,我們還去買了這些東西。”

父親一邊回答一邊舉起袋子。袋子裏裝著便利店的便當。除此之外還有電視節目的雜誌、熏墨魚、包子之類的。我的袋子裏也裝了類似的東西,裏麵有便利店的便當、發膠和曲奇餅幹。

“這麼說來,還真是沒有常識呢。”

叔母說道。

“誰都沒有陪在父親的身邊。”

“我幫大家一起買回來就好了。”

“爸爸,沒關係嗎?”

“我感覺病情不會有突變的。”

“到底怎樣還不知道呢。”

“我們快點回去吧。”

“跑的那麼快隻會感覺累而已,速度上不會有太大變化的。”

“說的也是。”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糊塗。”“真糊塗。”

“還有很長的路呢。”

我一邊聽著大人們的說話聲,一邊想著真的是這樣。三個大人都沒有想到,如果我想到了就好了。為什麼大家都要撇下祖父,一起去便利店呢。

抬頭仰望夜空,有許多星星在閃爍,在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

我一邊看著星光,一邊想應該是這樣吧,因為在這裏的所有人都很擔心祖父。母親和叔母剛才回憶著往事流下了眼淚,盡管如此,兩個人現在卻若無其事地笑著愚蠢的自己。並且,夜間散步事實上非常舒服。隻能聽到海浪聲音的大海、閃閃發光的群星和投射到道路上的四個影子,都有種能令人怦然心動的美麗。像孩子一樣笑著的父親他們也很特別,我感覺自己和大家在此刻成為了朋友。父親不是父親,母親不是母親,叔母也不是叔母,雖然無法再現也難以持久,但此時此刻我們確實是關係很好的密友。

直到回到醫院為止我們一直很擔心祖父,所幸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因此誰也沒有生氣。我們吃了便利店的便當,但卻沒有吃好不容易買回來的點心,也沒有看雜誌,當然更也沒有使用發膠。吃完便當後很快就睡著了,過了幾個小時才醒來,護士馬上就來告訴我們說祖父已經恢複了意識。我們鬆了一口氣,如果祖父沒有恢複意識,我們大概會因為去了便利店而後悔一生吧。

人有時候會做非常愚蠢的事。

與是否認真活著並沒有多大關係。不管多麼認真地活著,有些時候都會做出愚蠢的事。不,越認真就越愚蠢,活得越認真,做的事就越愚蠢。不是誰的過錯,也不是誰的不對。

因為所謂的人,終究也隻是這種程度的生物。

“那麼,現在開始嗎?”

睦月君說著奏響了琴弦,將啷啷,帶有緊張感的響聲傳來。

星期六的車站前有許多人,到處都是街頭音樂家,他們的演奏聲相互競爭著。我們——我、彌生姐和睦月君——是街頭音樂家中站的離車站最遠的。斜對麵還有一組非常受歡迎的樂隊在演奏,年輕的少女們聚集在那裏,和著節奏起勁地跳著舞,劇烈地搖擺著頭發,像是舞台裝置一樣。

而我們麵前的觀眾隻有一個消磨時間的大學生和一個塗著黑色唇膏的女人。

我們一開始演奏這兩人好像就會走掉一樣。

“香織,緊張嗎?”

“緊、緊張。”

我結巴了,就像那時的小誠一樣。看見我這樣,彌生姐偷偷地笑了。

“和聲像練習時那樣做就好,然後還有手鼓。”

“好的。”

最後,我從小誠家裏被趕了出來,因為被他的妻子發現了,所以這也是當然的事。之後的小誠非常的冷淡,我們隻見過一次麵,但他隻是重複著“對不起”,都沒有好好看向我。我很想對他說“喂,小誠,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我喜歡你,甚至曾經有過認為我們就那樣相擁死去也好的瞬間。也許到現在這一步已經沒辦法了,但我想讓你看看我,不要隻說對不起,也說些其他的話啊。”

令人討厭的是,連分手費都給我了,遞過來的白色信封裏塞滿了鈔票。我想說我不需要,但陪我來的彌生卻輕易地接受並放到了包裏。

之後彌生說。

“如果說不需要,看起來就像意氣用事,所以還是收下的好。再說了,收下的話,對方也會痛快些,會認為是用金錢解決了。香織,你不是沒什麼積蓄嘛,不收下這錢的話,馬上就會苦於生計的。”

這確實是冷靜的判斷。拜這些錢所賜,我好歹能重新開始生活,雖然現在還住在彌生家,但過幾天就不得不去尋找住處和工作了。

因為讓我住在她家的恩情,半強製性的我和她組成了樂隊。主唱是彌生,吉他是睦月。讓他不怎麼會樂器的我則負責手鼓和和聲。

果然,演奏剛一開始,黑色唇膏的少女便起身離開,忍耐著聽的大學生不久後也消失了。

沒有觀眾的演奏令人空虛。

“還繼續嗎?”

“如果繼續演奏的話也許就能吸引到誰,一會兒就會有年輕男孩被我性感的聲音吸引過來了。”

是這樣嗎?但剛才的大學生最終還是走了呢。

“還有啊,香織,不要那麼畏首畏尾,聲音再放開一些。如果不那樣的話是無法和聲的,不要緊張,你能唱好的。”

“真的嗎?”

“能唱好。對吧,睦月?”

“恩,恩。”

睦月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不安,非常的不安。我覺得我們更像滑稽樂隊,彌生喜歡黑人音樂,睦月則喜歡英國搖滾,將這兩種融合在一起的演奏完全沒有統一性,這或許也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