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二人又一起坐了一會兒,隻是誰也沒有開口。柳掌櫃的遲疑是事出有因,而商玖卻是因為她習慣沉默。如果是她的任務,當然會打聽清楚,既然不是,麻煩的東西要遠遠避開。柳若心若是沒有解藥,隻能以命換命,不過這和商玖沒關係,他救你一命你還他一命,這也正常,隻是不理解柳掌櫃多次欲言又止所為何來。
也許是個性也許是出於某種必須的堅持,翌日,柳若心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三日之內保持茶樓周圍絕對清靜,所有人後退幾十丈,隻除了唯一的女小二。小紅要打下手,她說。
商玖自認不是個靈泛人,所以柳若心忙前忙後做準備直到她打坐休息,商玖隻是站在病人床邊觀看,她實在好奇在這種醫療條件下她會怎麼處理。兩隻小蟲子分別咬住柳若心和病人,柳若心用功時,頭上升騰起一團白霧慢慢包裹住她們兩個,商玖坐著下麵捏個蓮花座閉目,她的靈識從隱約的感覺到慢慢清晰的看到霧氣中的二人不過一個時辰,這是個新技能,商玖不自覺鞏固開發了一陣。回過神才注意到柳若心的臉色,半邊通紅半邊柏青,這就是強行換血的緣故,和書上記錄的差不多,商玖輕輕吐了口氣,柳若心命不久矣。三日內送茶館,給錢,給絹帕,她都算計好了?商玖腦中自動演繹了一場言情劇,女主人公要用死來表達她的決心,哦,這可真愚蠢,她撇了下嘴沒有多話。隻要等柳若心完工休息一下把她搞到馬車上就好。馬車早已準備好,藏在百丈之外的秘密地方,而從茶館過去除了走大路就是密道,說起密道,這是商玖在這邊唯一自然可以算得上及格的發現,除了她誰會有空有心思總往地下鑽呢。
“小紅,沒想到,臨死在我身邊的會是一個認識不到三月的外鄉人,嗬嗬,謝謝你。”柳若心微微緩緩神回身找出一方白帕寫了幾行字
‘方公子:惜惜姑娘隻待休息幾日便可複原,至此,互不相欠。
柳字’
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柳若心的臉色,商玖沒有再說什麼,曆史總是容易逝去,一如她手裏的那些精品。商玖有些後悔幾日前的清洗,菜壇子和豬食槽已經被她完全從粗陋的外表剝離出來還原了它們本來的容顏,一個擺件一個大祭樽,她帶柳若心走後,這些寶貝大概也會被什麼人當個瓦器隨便破壞吧,也罷,美一向都很短暫。她現在隻希望後來的人能有些欣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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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已經三天了,還沒個動靜,掌櫃的那裏會不會出事了?”強叔略眉宇間有些緊張。
他身前的男人深思一下,望著遠處的茶樓揚起手。“再等等。”
此時幾裏外的小路上走著一輛小馬車,趕車的依依呀呀不知唱些什麼,馬車裏坐著一男一女,男的正閉目養神,女的一身紅衣身體呈不自然狀的扭曲著斜靠在車廂壁上一動不動。這駕小馬車日前剛從城南小廟出來,路上遇到一輛八馬駕轅的富貴大車,駕車的錯了個身兩車分道揚鑣。
商玖平順呼吸按下不愉也學對麵的人一樣閉目養神,不去想她此時的姿勢多麼難受。兩天前帶著柳若心從地道爬出上了她藏好的小車,柳若心已經強弩之末撐不過個把時辰,沒走多遠被另外一撥人攔截,柳若心見到他們神色喜悅,商玖沒敢反抗。再之後他們換了馬車,再之後她和柳若心被分開,她繼續在小馬車上,柳若心被接到另外一輛看起來富麗華貴的大車上。商玖乖乖接受安排,從看到這些人的第一眼,她的神經就開始緊繃,這種感覺再過多少年她也不會錯認,這是殺手的氣息,高級殺手,他們身上沒有半點血腥氣甚至有的人看起來溫文爾雅,任誰看都是偏偏佳公子,但這個誰不包括商玖,她曾浸淫二十年,時刻感受的關注的是殺手的骨意,這是任何殺手都隱藏不了的東西,這也是她曾紀多次逃生的法寶,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能感受到別人的骨意。
對麵閉目的人微微撩開眼簾注視一眼這個叫小紅的繼續閉目思索。
茶樓外,方少煜終於覺出不對勁,一揮手帶領幾人直奔他們這幾日一直看在眼裏的地方。
“少主,沒人。”
“少主,沒發現。”
“少主,惜惜姑娘沒事,快清醒了。”打扮像大夫的人隔簾切脈半晌給出結論。方少煜手裏捏著一方白帕,拳頭攥的發白。所有人都感覺得到他的憤怒,空氣似乎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