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克直視著艾瑞克紅紅的眼睛，沒有在意迎麵而來的拳頭，連眼睛都沒眨。“對不起。”他隻能說對不起。
揮來的拳頭在頂到鼻尖時卻戛然停止，艾瑞克狠狠的收回拳頭，但壓在艾力克脖子上的手臂卻更用力了。
“對不起？你跟爸爸一樣，就會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有本事從一開始就對得起啊！”
艾力克愣住了，他沒想到艾瑞克會這麼恨自己說對不起，還有爸爸。
爸爸的臨終遺言是單獨對三個親人說的，但後來三人知道，無一例外，他最後一句話都是“對不起”，甚至遠在上京市的爺爺接到的電話都是這句道歉。
作為兒子，遠離故土，走在父親前麵，需要說的對不起不止一遍；作為兩個女人的丈夫，兩次都沒實現白首到老的承諾，對不起要說的比我愛你更深沉；作為兩個孩子的父親，隻陪伴他們走過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生，甚至不知道他們在哪條職業道路上繼續前行，這一句對不起將會跟隨他們一生。
感覺到艾力克脖頸傳到手臂上的涼意，艾瑞克把他推開：“你去哪了？”
“看到一個熟人……”
“熟人！所有人都比我熟！所有人都比我重要、都可以擺在我前麵是不是？你到底把我當什麼！”艾瑞克吼完倚在門上慢慢下滑，跌坐在地上，抱著頭閉上眼睛不再看他，“我是你弟弟，是你最親的人，不是麼？”
褪去了明星光環，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潸然欲淚，話音裏帶著無限委屈，看著艾瑞克像個被拋棄的小孩子一樣蜷縮在那裏，艾力克意識到，他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小瑞，需要哥哥讓著護著、容易害羞的弟弟。
無論站在舞台上的他多具有王者氣概，被多少人當做真神信仰著，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他還是一樣會害怕黑暗，害怕孤獨，害怕被繁雜的世界發現，也害怕沒有人發現他。
在哥哥麵前，卸下防備、卸下偽裝的他，才是更真實的艾瑞克吧！
八年前，為了所謂的自由、所謂的理想，留給十二歲的艾瑞克那麼決絕的一個背影；五年前，因為那些冰冷無情的警校校規，參加完葬禮後又匆匆鬆開了握著的手，留他獨自麵對一場人生最難熬的暴風雨；一年前，他千裏迢迢來找自己，這次卻連一個背影一句告別都沒有，當他從管家口裏得知自己可能死掉的消息時，他是否也經曆了和自己一樣的生不如死？
看著艾瑞克讓人心疼的樣子，艾力克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越解釋越蒼白，越道歉越無力。
坐在艾瑞克身邊，和他肩並著肩沉默著。
指甲輕輕劃著毫無血色的手背，艾力克忽然有一種很可怕的預感，他和艾瑞克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了，親密、信任、依賴，一切都將變質，甚至不複存在……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
“你不是，從來都不是！”艾瑞克抬起頭來，眼角已經濕潤，卻沒有流下淚來，“我從小也沒指望你當個好哥哥，可是，不說好不好，如果你連哥哥都不想當……”
“怎麼會！你天生就是我弟弟，我如果連哥哥都不想當，老爸一定會從地底下爬出來把我帶走的！”
艾瑞克被這話逗的一笑，那個不正經的老爸，還真的有可能。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笑容，淡淡的道：“那樣倒是真好，咱們家就有兩個吸血鬼了。”
艾力克呆了一下，還以為小瑞已經知道自己是吸血鬼，後來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夜神這個假吸血鬼。
“你真是吸血鬼？”艾力克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