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長街肅殺,火焰正在燃起來,人影圍上去了,人影又如同炮彈般的被打出來,摔在地上,流出鮮血。七輛馬車歪歪扭扭地堵住了街道前後,行人驚亂逃散,在遠處的酒肆茶樓間朝這邊望過來。
七輛馬車,就算車廂頗大,每輛車裏也不過塞個八九人,這時候當這些服飾兵刃各異的武林人士出現,乍看之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如今在杭州街頭每日裏都有發生的火拚而已。但唯有那個“包道乙”的名字意味著眼前的事態並非一般火拚爭鬥可言,遠遠近近,或多或少都有明白這個名字涵義的人,回觀事態時,才能夠發現這一次攔截了整個車隊的,居然隻是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
寧毅推了小車往回走時,陳凡已經拿著車轅在向包道乙走過去了,衝上來的人,被他一腳踢飛回去。這天下午發生在平昌街的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多的花俏可言。
陳凡不是一個笨人,但至少在戰鬥上,於他而言,並不需要太多花俏的策謀。而包道乙這次雖然是親自過來,對付一幫孩子,未必需要精銳盡出。但即便這樣,能夠包道乙麾下參與到這個層次的事情的,也都不是庸手,此時出現在這裏的,都已經是武林中中小門派的掌門、或是殺人越貨的綠林豪匪,真正手底下有藝業,殺過許多人的那種,放在平常,一人便能單挑三五軍士。不過,當附近兩輛車上的人各持刀劍合圍過來時,他們才真正能夠感受到,眼前這獨身一人悍然殺來的名叫陳凡的男子,有著怎樣驚人的身手。
此次跟隨著包道乙過來的眾人,或許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知道陳凡乃是佛帥弟子的身份,而即便知道,眾人對於眼前的年輕男子也不至於有太多的忌憚。他們都是三四十歲的成名人物,刀口舔血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往昔或許因為是武人不受重視,有的甚至淪為過街頭賣藝,但手底下有硬功夫,於打架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會害怕。在他們看來,眼下這個以一人之力正麵衝擊車隊的年輕人或許是有些身手的,但一個人,若不是瘋了便是絕望了,熱血衝了腦袋。
他們隻是沒想到,眼前這年輕人從小天賦異稟,後來拜方七佛為師,練習各種武藝,參與了造反的全過程,於每一場戰陣之上的最激烈處廝殺而出,幸存下來。方臘軍係中,平素能與他過招的,隻是劉西瓜那種同屬天才的變態。
杭州城破之後,他情緒憊懶,心情放鬆,後來縱然接任一段時間的執法官,看似處處用拳頭解決、蠻不講理,實際上不過隻是處理內部矛盾的態度而已,但眼前,他卻是已經做出了戰陣廝殺的姿態,要以性命相搏了!
首先圍上去的是第三輛車上下來的八九人,眼見著車夫手上的長鞭被直接奪為幾段,人都被直接拉翻,他們第一時間拔出武器直衝而上,已經不算是輕敵。但車轅在陳凡手上一轉,為首那人仍舊是被一腳正中心坎,踹飛出去。這人乃是南方武林一支名叫神拳門的派係掌門,一身橫練,硬橋硬馬,卻隻是一腳就口噴鮮血,成了滾地葫蘆。
沒有人去理會那被踹飛的人影,周圍的攻擊都已經齊攻而來,左邊那人一雙鷹爪直扣陳凡肩頸、脈門,這人是號稱“鎮川鐵爪”的唐振川,與這攻擊同時攻來的,還有刀、劍、槍,右麵、後方同樣殺機凜然,但下一刻,他們就被卷入了一場颶風之中!
這唐振川浸淫一手鷹爪已有三十餘年,在那一瞬間,陳凡與他連續交手兩次,第一次是順手的肘撞,隨後手上一改,他看見那年輕人的擒拿手就已經抓了過來,一瞬間他隻是瞥見陳凡的手勢似鷹爪又似虎爪,卻又像是隨意地抓來,毫無章法,心中閃過這是個外行人的想法,兩隻手已經絞在一起,然後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如同往昔一樣,他已經直接抓裂了對方的骨頭,但視野瘋狂旋轉。
車轅揮舞過一個巨大的半圓,呼嘯如虎吼!陳凡抓住了唐振川,拖著他直往人堆中心中紮過去,一個頭陀手持镔鐵杖與車轅撞了一下,整個人如遭電擊踉蹌後退,空中爆開無數木屑。唐振川那被忽然拉得轉身旋動幾乎飛起來的身體為他擋住了左邊來的刀劍攻擊,陳凡身體在疾衝中俯下去,像是貼在了唐振川的後背上,但在前方的幾人看來,這年輕人就像是老虎般的猛撲而來!
幾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唐振川身體落地,還未站穩——事實上也根本不可能站穩,該說還未倒下——痛楚從手臂上傳來,擒拿對擒拿,他的小臂斷了,而陳凡還在他的身後,車轅呼嘯地在手上轉了兩個圈,迫開周圍的眾人,高高地擎起在空中。
力劈華山!
木屑、血肉爆飛在天空中,唐振川幾乎是在背對著陳凡的情況下,用後腦勺毫不設防又結結實實地吃下了這一記猛揮,他的屍體連同側麵衝來的一人一齊飛了出去,也在此刻,陳凡已經再度如獵豹般的俯衝而出。這時候前方卻是一對使刀劍的情侶武者,刷的織出一片刀光劍網,他們被陳凡這個照麵的豪勇給奪了心神,一時間仍是下意識地後退。